整個夏天,連家兩口四處奔走忙著告狀。教育局、信訪辦、紀檢委……
八月中旬,他們的事有了處理結果。秀安小學對連成玉的門牙追加賠償至兩萬;碰牙當天負責課間值日的老師沒盡好看護職責,學校給予警告處分;林依云老師返還連家的禮品禮金,年度師德考核記為不合格。
拿到錢的那一刻,連耀祖豎著的一對三角眼橫放了下來,喜色難掩溢至眉稍。他趁著大好機會向調查組提出為兒子連成玉調換班級的要求。
經過這么一鬧騰,連成玉的確不適合再留在三(5)班了,調了班對孩子和老師都好。所以調查組同意了。嚴崇玉提議讓連成玉去三(4)班,因為目前為止,三(4)班學生人數最少。這也是秀安小學安排插班生一貫遵循的規則。可連耀祖不樂意,他不知從哪兒聽到傳言,說三(1)班成績最好,三(1)班的班主任肖老師管理有方。他要兒子插進三(1)班。嚴崇玉一口拒絕了,說:“三年級六個班沒有好與差之分,每個班的老師都很敬業,你沒必要挑三揀四。學校有學校管理的制度、你無權左右我們的安排。”
連耀祖剛放平的三角眼倏地又豎了起來。他伸長脖子叫道:“我兒子的學習在秀安小學被耽誤、挑班理所應當的呀!”
嚴崇玉拍案而起,厲聲喝斥:“連耀祖,你捫心自問,你兒子成玉學習不好是學校和老師的過錯嗎?今天你能拿到賠償金是上級領導本著盡快解決問題的原則來處理的。大家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耗費時間,對你也是仁至義盡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我們走法律訴訟的程序來處理,你能拿得到兩萬塊嗎?你要好自為之。”
站在一旁的王寶蓮眼瞅著連耀祖被嚴主任的氣勢壓了下去,她白眼珠子一轉,迅速轉身靠在了門框子上。只見她雙手一叉腰,攔在辦公室門口耍起了橫。哭腔緊跟其后,戲演上來了:“你們不答應,今天誰也別回去了。咱小老百姓上個學怎么就這么不順暢呢?我們難呀……”
連家峪的這對夫妻用生動的表演刷新了人們對“天作之合”的見識。
“夠了!開學后讓孩子直接到(1)班報到吧!”吳校長既憎惡又無奈地允了。嚴主任不解地望向吳校長急切地想要說什么,卻被吳校長搖擺的手掌制止了……
連家人得償所愿,林依云卻戴上了一副無形的鎖鏈。
“師德不合格”這把鎖,鎖住了她二十年來燃燒在這份職業上的無限熱情。
九月開學后不久,燎陽全縣評定“職稱晉升”的工作在各學校展開了。“晉升職稱”是教師職業生涯的頭等大事。秀安小學里符合評定條件的老師們太多了,而上職稱的名額卻只有兩個。于是準備材料、打分排隊、各種業績較量,又開始了。正當林依云備好各類材料準備為自己拼一把時,一個電話澆滅了她殘存的希望,澆得她從頭涼到腳底……
這一天,依云頭痛發暈。這頭痛的毛病有段時間了,一直沒顧得上去看醫生。聽了辦公室里鮑亞莉和劉不帆談論不帆表姐女兒患腦瘤的事后,她心里惴惴不安。這時卻接到吳校長的電話。吳校長說看到了依云遞交的評職稱材料,分數打下來應該是領先的。不過,可惜了,評審文件中還有一個附屬文件,附屬文件中有這么一條規定:師德不合格者五年內不許參與“晉升職稱”的評定。吳校長委婉地表示希望依云主動退出,以免制造麻煩。
林依云退出了。她感覺自己的事業失敗得一塌糊涂,她曾那么熱愛的事業徹底把她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后面發生的事,故事一開始都講了:林依云病了,辦了病休手續,離開了秀安。她暫時搬回田佳樂父母那兒住下養病。
林依云離開了秀安,秀安卻從未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