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是被檀香嗆醒的。
這種濃烈的香氣本該讓她警覺,可四肢像是被溫水泡了三天三夜,連指尖都泛著酸軟。她勉強撐開眼皮,入目是茜色紗帳上繡著的并蒂蓮——針腳細密得詭異,將軍府從不許出現這般奢靡的繡品。
“昭昭?“
低沉的男聲貼著耳后響起,她渾身血液瞬間凝固。脊背緊貼著滾燙胸膛,腰間環著的手臂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薄繭,此刻正虛虛搭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銅鏡映出身后人半張側臉,蕭景珩的眉骨在晨光里折出一道陰影。她死死咬住舌尖,鐵銹味在口中漫開。六年前墜崖時的記憶碎片般扎進腦海:這個自幼與她爭奪騎射頭名的死對頭,怎會與她同榻而眠?
“要起身嗎?“溫熱手掌突然覆上她僵硬的后頸,“你昨夜咳了半宿?!?p> 沈昭猛地掙開桎梏,錦被滑落時露出鎖骨處陌生的牡丹紋身。她踉蹌著撲向妝臺,銅鏡里映出女子蒼白如鬼的面容——眼角多了一粒朱砂痣,發間插著金累絲點翠步搖,最刺目的是那隆如小丘的孕肚。
“這是...奪舍?“她顫抖著撫過鏡面。最后一刻的記憶分明是墜崖時折斷的肋骨刺穿肺葉,如今這副身體卻像被精心養護的瓷器,連虎口處的劍繭都消退了。
蕭景珩不知何時立在她身后,玄色寢衣領口微敞,露出喉結下方淡紅的齒痕。他遞來白瓷碗的動作熟稔得令人生厭:“新熬的枇杷膏?!?p> 沈昭揮掌打翻瓷碗,碎玉飛濺間突然瞥見手腕內側的針孔。這些排列成北斗七星狀的疤痕絕不是習武所致,倒像是...某種巫醫之術?
“蕭景珩,你最好解釋清楚。“她抓起金簪抵住咽喉,“我為何會嫁給你?“
男人眼底泛起血絲,卻從妝奩底層取出個錦盒。盒中躺著褪色的玉帶鉤——正是她十二歲那年擊鞠賽贏走的那枚。沈昭瞳孔驟縮,當年這物件分明被她扔進了荷花池。
“你十六歲生辰那日,在雁回關中了西戎人的伏擊?!笆捑扮竦闹讣鈸徇^玉鉤裂紋,“昏迷三月后醒來,說要與我賭一局。“

棠歲
因為一些原因做了修改,建議重新開始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