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柔月樓的創建者是陳何,所行之事也是陳何一手做的。陳太傅,你可認啊?”
隨著沈佑義平靜淡漠的一句話,讓在場的眾大臣無一不面色復雜。
有的是陳相勢力下,不信陳相沒有應對之策,嘲笑沈之恒無知莽撞;有的是陳相的對立,在心中默默指望著沈之恒能成功;有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中立,在看這周圍的熱鬧;有的則是在擔心這柔月樓暴露,自己的那些勾當……
“微臣,認罪。是臣未盡到父親之責,讓不孝子犯下滔天大罪。”
隨著陳相從朝臣中站出認罪,在場的眾大臣更是面色紛紜。就連沈佑義都沒想到,陳相會認得這么干脆。甚至,他都想過陳相會矢口否認。
“即使如此,那便按照攝政王的意思,關閉柔月樓,釋放樓內無辜人員。大理寺徹查陳府,陳何關入大牢。”沈佑義隨后看向陳相,“至于太傅,就要委屈一下,暫留居宮中待查。”
“是,臣遵旨。”
“還有攝政王呈上來其他人勾連的罪證…”沈佑義嘴角噙起一抹笑,將另一卷卷軸不緊不慢地遞了出去,“張廣,念。”
在場的氛圍直接降到了冰點,那些有所牽連的大臣都開始揣揣不安了起來。
“嗻。”一旁的公公張廣畢恭畢敬地雙手接過,開始按照旨意,打開卷軸讀了出來。
其中大大小小涉及的大臣從正一品至從九品均有,站位陣營有所屬陳相的,有與陳相對立的,還有其他陣營的,甚至包括支持沈之恒的。不過,這些人員被列下的都是些不太大的過錯,降降職、罰罰俸祿什么的就可以服眾,不涉及到性命問題。
直至最后一人,張廣開始有些吱唔了。
“工部尚書李育……”
聽到這個名字,沈佑義悠閑的臉上有了些許詫異。他沒想過沈之恒會拿一個這樣的開刀。李育不管是從能力還是業績,都不算是出眾。能到工部尚書這個職位,除了靠些家中的勢力,就是靠他那份為人處事。算是游走在各個勢力中的中立和事佬。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就打算扳倒個李育,屬實算是浪費了。
但想到這兒的下一秒,沈佑義似是明白了什么,那詫異的眸子又恢復了方才的悠閑,以及難得的興趣。
“念啊。”
“工部尚書李育,為己私欲,貪贓國庫,隨后通過柔月樓轉走,納為己用……”
隨著張廣的話音落下,大殿內立刻陷入了可怕的死寂。沉寂了一秒后,當事人李育立刻站出,開始瘋狂解釋,并惡狠狠地看向了一旁的沈之恒。
“陛下,臣沒有,臣是冤枉的!攝政王這是污蔑!”
沈之恒冷眼望著眼前的這個人,并未作聲。因為他知道,沈佑義對所屬自己的東西有著病態的癡狂,不只是人或物。所以不用自己說什么,深知自己意圖的沈佑義定會同自己合作,把李育翻個底朝天。
“來人,帶下去。”沈佑義的目色如沈之恒所想般立刻沉了下去,“大理寺馬上下去查,刑部協理復核。”
“是!”
“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
隨著哀嚎的李育被帶下去,在場的眾多大臣無一不松了口氣。有的是慶幸沒查到自己,有的是慶幸是沈之恒只報了自己無關痛癢的罪行,有的是慶幸自己沒參與進去……
“攝政王,茲事體大,人既是你舉報的,就全權由你主導,朕要一個結果。”
“是,臣領旨。”
“好了,朕乏了,無其他事就退朝吧。”沈佑義悠悠站起了身,臨行前瞥了一眼下面的眾大臣,“覺予,你留下。”
“是。”
覺予早已習慣了這般,忽視掉周圍人形形色色的關注,行了禮便快步走出大殿,緊追起早已大步流星離去的沈佑義。
“微臣見過陛下。”
“今日之事,你怎么想的?”
聽到他的聲音,沈佑義并未停下來,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他。
“月華的計劃一石三鳥,確實精妙。一是解決了陛下的要求,二是削弱了陳相的勢力,三是借此除掉了些其他的勢力。”覺予認真地分析道,“不過攝政王很聰明,只講明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罪行和觸犯國家律法底線的罪行。這樣一來,既給了所有人一個解釋,又沒有太過樹敵。但是臣有一點沒有想明白,攝政王最后為什么會選擇李育。”
“因為他想查李育。”沈佑義淡淡掃了一眼覺予,語氣中帶著些許玩味,“所以朕給他這個機會,看到底能翻出來什么。”
聽著沈佑義的話,覺予這才后知后覺。
沈之恒選擇李育,自是因為李育有價值,不僅限于表面所能看見的權勢地位這樣的價值。
“陛下,是否需要臣…”
“不用,你只要管好陳家的調查。”
還沒等他說完,沈佑義便開口拒絕了。
“是。”
見慣了二人水火不容,這一下倒是讓他有些詫異。
“攝政王府那邊當真是沒動靜?”
“根據線人來報,沒有可疑動靜。”覺予點了點頭,“日子定在了下月十八,現下攝政王府上下都在為此置辦準備。而且說攝政王對這慕氏上心得很,處處都緊最好的送去。柔月樓的事兒,還生了不小的氣,將月華他們關了起來,懷疑他們有所參與。”
“哦?看來還挺上心。”沈佑義饒有興趣地勾了勾唇角,一時間倒有些不認識自己這個執著且專一的弟弟了。
“陛下,需要臣再去查探一番嗎?”
“去一趟吧。”
“至于月華,再隨便挑揀個她家人的物品給她送去,她該怎么做,她知道。”
“是。”覺予有些為難,“不過陛下,當年從他們身上搜掛下來的物件都已經給完了……”
“死無對證這個道理,還用朕教你嗎?”聽著覺予的話,沈佑義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陛下英明,是臣愚鈍了。”見沈佑義有些不悅,覺予立刻先道了歉,后才表明決心,“臣定當辦理妥當。”
“行了,你退下吧。”沈佑義并不喜歡聽這些阿諛奉承,甚是煩躁地擺了擺手。
“是,臣告退。”
見沈佑義沒有發難,覺予這顆忐忑的心才放下了些。規矩地行禮后,便快步退了下去。
“陛下,可需要奴才備車輦?”
見覺予離開,公公張廣這才帶著諂媚的笑臉,畢恭畢敬地小跑著回到了沈佑義身后。
沈佑義并未沒搭話,只是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著。因為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就是隨著心意隨便走著。
而沒有得到回答的張廣早已習以為常,便也識趣地沒再繼續說話,默聲跟在沈佑義身后走著。
這走著走著,便走到了容霜的殿前。
“奴婢見過陛下。”
見到沈佑義一行人前來,婢女知書立刻快步走上前,依規行禮。
“還不去叫你們主子出來接駕?”
見沒人去叫容霜,容霜自己也沒動靜,張廣這便拉下了臉,拿出副義正辭嚴的姿態,開口道。
“嘉嬪剛睡下了,奴婢這就去叫。”
“不必,你們都退下吧。”
知書這剛要起身去叫,就被沈佑義攔了下來。
“是。”
“嗻。”
隨著眾人退下,沈佑義大步流星地來到殿前,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穿過帷幔,徑直走進內屋,打眼就看到了在床榻上熟睡的容霜。與平常的溫柔小意、楚楚可觀不同,如今倒像是掛在平靜水面的皎潔明月,是不可褻瀆的清冷。就這么遠遠看著,沈佑義便覺得煩躁的內心好像有所緩解。
也是這個時候,沈佑義才意識到自己是多么荒唐,竟然讓一個女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牽著走了。極度抗拒、厭煩的情緒在其中萌生,洶涌地推著他離開。
然而,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容霜細微的抽泣聲。
他默默停下了腳步。
沉寂了幾秒后,還是回身走至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容霜的眼眸微紅,有哭過的痕跡,他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讓容霜熟睡的時候都在抽泣。
他還是了解容霜的,表面嬌弱和善,實際上比尋常女子都堅毅果決。近期她受獨寵的事兒,確實遭到了宮中上下的艷羨和非議,以及一些針對。但他知道,這些影響不了容霜一點。
想著想著,他不禁伸出手撫過了容霜那泛紅的眼角。那般小心翼翼,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
“啊……陛下。”
被他這么一碰,容霜立刻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睜眼看到是沈佑義,便馬上從榻上起身,規規矩矩地在沈佑義身前行禮。
“妾身見過陛下。”
“妾身失禮,還請陛下恕罪。”
容霜穿著一身素衣,一頭墨色秀發未用任何珠釵,就連妝容都是淡淡的。這么一跪,便已是副惹人憐的模樣。再配合上她佯裝出的驚慌失措,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兔子,楚楚可人。
“什么時候這么拘謹了?”沈佑義抬手讓她起身,示意她回到床前坐下。
“謝陛下。”容霜乖乖站起身,有些忐忑地在沈佑義的旁邊坐了下來。
“今日怎么哭了?”
被沈佑義這么一問,容霜這才后知后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本以為那是夢里的喜極而泣,沒想過現實中也一樣喜不能抑,流下了淚水。
“說出來不怕陛下笑話,今日知書給妾身從御膳房端來了碗杏仁羹,妾身吃著便想起了從前。想著想著,這眼淚就掉下來了。”
來不及思索今日沈佑義為何這么反常,容霜立刻先想了個理由解釋著。
覺予曾經有一個非常恩愛的夫人,但那夫人身體不好,早早便去了。那個時候為了查清事情經過,她便特意偽造了一份與夫人早年經歷非常像的凄慘身世。后來成功被覺予收留,才有機會查到了當時的情況。
之后她想接近沈佑義,于是便又在覺予的面前演了一出戲,打著自強和報恩的幌子,靠著覺予的那點憐惜和念舊,被覺予打點安排進了宮,做了個雜役宮女。不過由于她沒有什么家庭背景,又生得一副貌美模樣,因此遭到了不少的欺負。
再后來,她入宮做了妃嬪,圣寵多,眼紅的人便是更多了。以前一些都沒打眼瞧過她的妃嬪,都開始有了危機感,有不少借著自己的家世背景或者位份發難于她。借不了的,便用些背地里的招數。
這些,在宮中已經算是人盡皆知了。甚至,是很多人飯后閑談的樂子。
她用這些來說,自是合情合理。
但,沈佑義似是不上道,并沒有第一時間搭話。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容霜好一會兒,像是質疑,又像是在想些什么。
“朕還以為,是近日這宮里的誰欺負了你。”過了一會兒,他這才徐徐開了口。
“那些妾身不會放在心上。因為妾身只要能常伴陛下身側,其他的便都不重要。”容霜垂著眸子,輕聲解釋著。
聽著容霜的這番話,沈佑義毫無波瀾的臉上掛上了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張廣。”他輕笑了一下,隨后緩緩開口道。
“欸,奴才在。”聽到沈佑義的呼喚,張廣便趕緊屁顛屁顛地推門走了進來。
“傳朕旨意,封嘉嬪為嘉妃,并授協理六宮之權。這段時間,大小事宜也都由嘉妃管理。”
沈佑義的話一出,就連張廣都不免有些震驚,他可沒見過晉升這么快的女子。
“嗻,奴才這就下去辦。”
愣神了幾秒后,張廣才趕忙應了下來。
“陛下……”容霜驚慌失措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男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她甚至都有些抓狂了,她不明白自己的這句話里,到底又是哪兒說錯了,讓沈佑義如此行事。
“朕不喜歡你委曲求全。”沈佑義一邊悠悠說著,一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容霜的手,“什么人欺負了你,你就欺負回去,自是有朕給你擔著。”
這番話,但凡是從別人口中說出,容霜都會信上那么一點。但從沈佑義口中說出,她只覺得可怕。她不知道沈佑義又在耍什么花樣,也還來不及了解方才與張廣對話的這段時間是什么意思,發生了什么。
“妾身謝陛下……”容霜先是柔柔地看了他一眼,隨后又快速垂下了,“陛下如此厚愛,妾身無以為報。”
“霜兒什么時候也跟那群人一樣,學會說這些場面話了?”沈佑義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那雙深邃的眸子靜靜打量了她幾秒后,意味不明地說著。
雖然沈佑義嘴上這么說著,但神色容霜看得出還沒有動怒的意思。可她如果接著那般說話,沈佑義大概率會動怒。
“那妾身說點實在的,陛下一會兒要不要在妾身這里用午膳?”容霜抬起那雙水汪汪的秋眸,語氣帶著些許的撒嬌。
“好。”
事實證明,換了種方式還算受用。沈佑義晦暗不明的神色漸漸消退,有了些難得一見的愉悅。
“知書。”
“奴婢在。”
聽到容霜的聲音,守在門外的知書趕緊推門走了進來。
剛才她便從走出的張廣口中得知了晉升的‘好消息’,她也是和當事人容霜一樣,第一時間都有些摸不到頭腦。如今見屋內一派和諧,她的心也算是暫時放下了些。
“讓御膳房做一個夜合蝦仁、荷包里脊、文昌雞,再做一個素湯。”容霜一邊轉眸再次看向沈佑義,一邊柔聲問道,“陛下可還有什么想吃的,妾身讓御膳房備下。”
沈佑義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的飲食習慣都悄無聲息記得異常清楚的容霜,確實是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畢竟他孩童時期渴求的,不過就是母親不再只是將自己作為奪權固權的棋子。他希望自己的母親可以去了解了解他真正喜歡什么,而不是決定他應該喜歡什么。
而這份無望的渴求,已經隨著時間完全從他的內心消散了。因為他逐漸明白,沒有所謂無價的牽絆,才是無堅不摧,才可以走到權力的最高處。只要有了權力,很多東西便是唾手可得。自己喜歡什么便去拿,再也不用依仗別人施舍。
容霜的身份背景雖然干凈,暫時查不到什么問題,但他知道容霜是得以覺予的打點才入宮的,他也大概能猜出覺予為何會幫她。若說這一切都不是她的精心策劃,他可不太相信。
之所以將她留在身邊,一部分原因是只有她能顯著緩解自己的頭疾,另一部分原因是他想看看,容霜面具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想到這兒,他有些諷刺地勾了勾唇。
曾經渴求的東西,如今竟然在面前的這個女人身上體會到了。
“就霜兒說的這些吧。”說話間,沈佑義的笑意更盛,可那雙眸子卻還如初,平靜得讓人發毛。
“好。”容霜心中雖然有些發怵,但表面還是那副模樣,沖著他溫婉一笑,隨后看向知書,“去備下吧。”
“是,奴婢這就去。”
“沒想到霜兒這么了解朕。”
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容霜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面對今日沈佑義的反常,她來不及崩潰,飛速想著一個‘得體且能他滿意’的答案。
“霜兒既有幸在陛下身邊,定是要盡心竭力侍奉陛下。”
面對容霜這番滴水不漏的話,沈佑義什么都沒再說,只是淡淡挑眉笑了一下。
而容霜不明白其中意味,只能是按下心中的不解和忐忑,佯裝著燦爛的笑意侍奉著。
不過好在剩下的時間里,沈佑義沒有再弄出什么異常舉止或者是送命的問題,讓她游刃有余地扮演著一位溫柔體貼的妃嬪。
“娘娘,您沒事吧?”
沈佑義離開后,知書這才走了進來。
“我沒事。”容霜微微搖了搖頭,“發生什么事了?”
“今日朝堂上,攝政王將柔月樓的事呈了上去。柔月樓的老板是陳太傅的公子陳何,陛下因此徹查起了陳家。皇后自然也在徹查行列里,這段時間幽禁坤寧宮。”知書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詳細說道。
“這件事還牽連了不少其他家的勢力,陛下也一并讓人下去查了。想必不久,這后宮便要有新的形勢局面了。”
“柔月樓?”容霜蹙了蹙眉頭。
知書立刻明白了容霜眸中的意思,默默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得到了肯定答案,容霜不禁面露出了喜悅。她還本想著用自己的方式懲治陳何,現如今倒是不用自己出手了。
但喜悅的同時,她也有著不少的困惑。沈之恒此舉,究竟是所謂真心,還是在作秀……這有待考究。
自從林家出事后,她便一直在派人手去查沈之恒。要說沈之恒是想借勢一步步往上,他又在當上攝政王之后以病不攝政。這次也是,即使會得罪眾多的勢力,他還是出乎意外地選擇將此事揭發。
但要說沈之恒還是如初,她不敢說。她作為林家暗處的利器,除了林家舊主,她誰也不會相信,因為人心從來都是不可測的。更何況,是參與過當年林家事件的沈之恒。他也可以是作秀,如同楊深,做出那般天理不容的事情。
“秋娘那邊還先如舊,再借著機會查驗一下。如果攝政王是真心待小姐,小姐也是自愿的……”容霜微抿了抿唇,像是下了什么決定,“那我們也沒有理由阻攔。”
“就像你說的,小姐什么都忘了,也是件好事。小姐能幸福快樂地過完余生,便好。”
說到這兒,容霜的眼眶再次濕潤了。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微微仰頭抑制住了淚珠從眼眶劃落。
知書看著容霜的模樣,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緊忙拿起一旁的帕子遞了上去。
“不用擔心。”容霜似是看出了她的擔憂,接過帕子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太開心了……”
“知書明白,風林榭上下都和娘娘一樣欣喜。小姐找到了,大家便都有了好好過下去的盼頭。”知書頓了頓,“娘娘也是。”
容霜聞言,只是靜靜地看了看知書,并未搭話。像是認同了知書的話,又像是拒絕了知書言下的請求。
“讓知書留下吧,給打打下手也好。等任務完成,咱們一起去見小姐復命。”
“知書不想娘娘一個人背。”
“我們一起,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