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
疼痛以后腦勺為圓心向四周輻射,使得整個頭顱都劇烈疼痛起來。
與此同時,一陣陣強烈的眩暈感不斷擠入腦中,李陽覺得自己好像是坐在一輛黑夜中的過山車上,在黑暗中一下被推上頂峰,一下又被拋入谷底。
想要睜眼,卻眼皮好像被粘住了一般,動不得分毫。
“睜眼!睜眼!睜眼”!
他不斷在心中大喊著,還試圖用力掐手指,以讓自己睜開眼睛。
但這只是無用功,手指連半點都動不了,而眩暈感還在不斷加強。如果說剛才是坐過山車的話,現在就是被扔進了洗衣機脫水桶中,然后打開了最高轉速。
胃里一陣痙攣,李陽覺得食道一熱,嗓子眼一甜:“糟糕,要吐”!
他知道現在吐出來,非得弄自己一身不可,驚慌中下意識地想要使勁往下壓,訝異地發現嘴居然能動!
顧不上多想,他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地咬了舌頭一口,只覺得舌頭一麻,嘴里馬上涌出了一股甜腥味,那種想要嘔吐的眩暈感一下子就弱了不少,身上也突然間有了一點力氣,猛地睜眼,左臂撐地,半躺了起來。
視線很模糊,只看得到一團豆粒大的黃色光點:“這是在夢里嗎?怎么和往常不一樣”?
他用力擠了擠眼睛,使得視線清楚了一些,然后又緩緩地睜開了眼,果然,這次清楚多了,最起碼能分辨出周圍的環境。
朦朧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刀工粗糲的燭臺:木制的圓形底座上跪立著一個人,雙手反剪頭顱沖天,臉的位置是一個孔洞,白色的蠟燭就“栽”在人偶的臉上,看著說不出的邪惡。
燭臺放在一張造型古樸的木頭桌子上,桌子不高,有點像家里那種小炕桌,上面刻滿了線條雜亂毫無章法可循的圖案,密密麻麻的,一時看不清是什么東西。
李陽半躺在地上,搖頭打量了下自己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仄、比五菱之光車廂大不了多少的長方形空間內,上下左右都是木頭,刻滿了和桌子上一樣的雜亂圖案,稍一仔細看向圖案,便馬上打心底里生出一種令人厭惡的感覺。
李陽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便腰上一使勁,雙臂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剛一坐正,他便馬上伸手去抹嘴——剛才咬舌頭的力道不輕,肯定是見血了,搞不好咬到舌筋會變啞巴的!
一抹之下看向右手,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見手上干干凈凈,哪有半點猩紅之色。他更疑惑了,連忙往手里吐了幾口吐沫,別說鮮血,連個血絲都沒有,口水清亮清亮的。
他懵了兩秒,手伸進嘴里快速刮了幾下又拿出來,還是一點血跡都沒有,而且也不疼!又伸出左手摸向后腦勺,剛才強烈的痛感是那么真實,可一摸之下發現后腦勺也沒有半點異樣!
李陽整個人就傻了,他右手放在嘴里,左手捂著后腦勺,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呆坐著。
“我這是怎么了?這是哪里?”詭異的景象讓他亂了方寸,焦躁不安起來。
但大腦只是空白了片刻,腦子里一道閃電劈過,無數的記憶浮上水面,最后定格在馮嘉妮手中那塊帶血的冰凍豬肉,和門外閃爍的警燈上。
“我被打傷了?我不是應該在醫院么?這又是什么地方”?
“難道,我被打死了?”?!他沮喪地想到,不自覺的放下了手,眼神渙散,呆呆地坐著。
過了片刻,他木然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哈哈哈···我居然被打死了,被我視為至寶的女友——馮嘉妮給打死了,這可真是諷刺啊”!
“大好人生才剛開始,那么多的地方還沒去過,那么多的游戲還沒玩過,那么多的妹子還沒親過,我這就死了”?
“前腳還想著好好孝順老爹,我這就死了”?
“艸!老天爺你不公?。{什么”!
李陽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旁邊的墻壁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拳頭上傳來的痛感讓他清醒過來:“已經這樣了,能怎么辦呢?只是苦了老爹,這下子變成孤家寡人了,可怎么過”!
“不過話說回來,死后的世界自己還真沒見過,反正都這樣了愛誰誰,搞不好這里還要更好玩點呢”······
想到這里,他做了幾個深呼吸,站起身,細細打量起四周來。
這里空間逼仄,一米八幾的他必須彎著腰才能勉強站起。他拿起燭臺靠近墻壁,試圖看看有沒有什么出口。
木頭拼接而成的墻壁連接得非常緊,接縫之間連指甲都插不進去。李陽只能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過摸,并輕輕向外推著——墻上沒有把手,說明如果有門的話,肯定是向外開的。
但現實往往是殘酷的,李陽來來回回摸了足足有四次,連天花板和地板都沒放過,卻沒有發現任何出口,逼仄的空間非常耗費體力,他很快就累了,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陽打量著四周,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活埋》,講述的是一名卡車司機被壞人活埋在棺材中,逃出生天的故事。他一下子就覺得毛骨悚然,自己身處的空間,不就活脫脫一個棺材嗎!強烈的恐懼瞬間占領了全身每一個細胞,他抑制不住地渾身發起抖來。
“難道我不是死了,而是被活埋了?好毒啊你們!”想到凌江為的身份,李陽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被財大氣粗的凌家給活埋了,坊間傳說凌家早些年是靠刀頭舔血的營生賺到第一桶金,手上有不少人命,絕對干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對,肯定不對,就算是活埋,怎么可能沒有一點之前受傷的痕跡?而且小區里到處都是監控,警車也來了,他們不敢那么做”!
“那又是怎么回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冷靜,冷靜,冷靜,一定有辦法出去,一定有辦法?!?p> 李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越是面臨絕境就越要冷靜,才能夠抓住一線生機。這是老爹教給自己的——年輕時候的李三財是遠近聞名的獵手,農閑的時候進山打獵,一個人帶著三條狗就敢獵熊瞎子,一次次化險為夷靠的便是面對危險時異乎尋常的冷靜。
重新躺在了地上,他知道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保存體力應對不測。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
李陽大腦高速運轉著,一遍遍地回想剛才找門的過程,試圖找到生路,離開這里。
他換了個姿勢,側躺在地上,雙眼失焦,眼前的一切又變得有些模糊。
朦朧的視野中,他突然發現眼前有什么東西在跳躍,趕忙一眨眼睛,發現居然是剛才順手放在地上的燭臺,蠟燭上的微弱黃色火焰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刀工粗糲的人偶仰面朝天,似乎在嘲笑他的困境。
“有風!”
“有風就說明連著外邊!”
“有風就說明有出口!”
李陽大喜過望,一骨碌坐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起身時形成了疾風,差點將火苗刮滅,李陽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這種地方失去光源,自己連抹脖子都找不到刀,只能拿頭去撞墻了。
他連忙頓住身子盯著火苗,還好還好,火苗在只剩綠豆那么點的時候又重新亮了起來,他動都不敢動,小心翼翼地盯著燭臺。
火苗直直地燃燒著,突然動了一下。李陽大喜過望,順著反方向記住了位置,起身用指甲刻了一道淺淺的白痕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燭臺挪到了桌子后面,走到剛才標記好的地方。
他比劃了一下,發現這個位置有點別扭,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用手推了推也很結實。他擺了幾個動作,發現用手肘是最科學的,于是脫下身上的大衣纏在手肘上,鉚足了勁兒撞了上去。
一下,兩下,三下,墻壁紋絲不動。
四下,五下,六下,沒有任何打開的跡象。
他心下發狠,后退兩步擺好架勢,扭腰頂胯,“嘭”地一聲砸在了墻壁上,手肘上傳來的痛感告訴他這一下有多大力道,但很遺憾,墻壁沒有任何變化。
“呼···呼···呼···看來不是這里,位置錯了?!眲e扭的姿勢讓他累得不輕,解下大衣坐在地上歇了會兒,然后把燭臺拿過來放在地上,重新確定了一個位置。
這次的位置比較高,李陽將大衣墊在肩上連撞了十幾下也沒撞開,整個人倒是累得夠嗆。他半躺在地上休息著,心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自己力氣消耗太多,最多再嘗試兩次就得精疲力竭,如果這兩次內沒有成功,自己就得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了,這期間會發生什么變故不得而知。
更可怕的是,那蠟燭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做的,燃燒極快,已經燒得就剩一個指節那么長了,而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中,估計也就再能試一次。
用完了就只能等“死”,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么狀態。
看了眼蠟燭的長度,李陽不敢再歇氣,將蠟燭拿過來,一直看著它快燃盡,才最終確定了一個位置。
這次的位置在桌子緊靠著的、比較短的那面墻上,高度很低,只能躺著用腳踹。
李陽挪開了桌子,然后將大衣包在腳上纏好,再次抬頭確定了位置,做好了一切準備。
他深吸了一口氣:“成與不成,就看這一次了”。
蠟燭燃盡了最后一點生命力,黯然熄滅了,狹小的房間內陷入了絕對的黑暗與寂靜當中。
“靠”!
李陽爆喝一聲,全力踹出第一腳!
“靠!靠!靠”!
喊聲中滿含著不干,全力踹出三腳!
“靠!靠!靠!靠!靠!靠”!
喊聲中滿含著憤怒,全力踹出六腳!
“靠!靠!靠!靠!靠!靠”·········
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只感覺渾身燥熱,亢奮異常,用盡最大的力氣踹出每一腳!
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腳。
只聽“嘩啦”一聲,一聲刺耳的木板斷裂聲響起,大多數人聽到這種摩擦聲都會感覺不適,可對李陽來說,這個聲音是世間最為美妙的音樂。
感覺一腳踏空,他連忙抬起頭來,發現腳下出現了一個一人多粗的洞口。
一束妖異的紅光,正直直地照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