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后,淮郡。
是夜。
浩蕩武江上,一艘掛滿老舊布帆的大船,正順風南下。
徐皓站在甲板上,低頭一看,江水中的月亮都被碾得粉碎。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他悠悠感嘆,這里的‘君’,指的自然不是盛小曦,而是其他的散修、修真人士。
整整兩個月,他從藍山城出發,到郡治所后尋覓修士,搜尋半月,無果,然后北上,抵達更繁華的‘上蒼郡’,仍然不見,之后順著武江東下,奔著更繁華的淮郡而來。
淮郡,大離東南最為繁華之地。
《蕭天虎游記》中記載,此處有一‘玉蕩山’,據說山中有修士出沒,徐皓便想去碰碰運氣。
主要是他有著巨大的交易需求。
目前,徐皓身上有五十多張火葉符,三十張清風符,這些符篆起碼能賣20多靈石,一兩個靈石是成本價,剩下都是純利潤。
20靈石,兩萬經驗。
這是什么概念?
炎松功第五層要10萬經驗,突破后猶如鐵勁,20靈石就是五分之一的進度。
心元功第3層要5千經驗,2萬足夠突破到第四層了。
魔土經,燕殺腿,更不需說。
他實力的提升,極其依賴資源,光靠掛機圖錄每天1點的經驗,他一百年也別想突破。
“資源啊。”他感嘆著。
呼...
江風漸漸大了,深秋的風冷的刺骨。
他正準備回去,冷不丁甲板一震,整個船只好像撞到了什么東西。
“怎么回事?”
徐皓怔了一下,接著又感覺船只一震。
這一次感覺更清晰,整個船只向東側微微一傾,像是被江中某種東西頂了一下。
徐皓望向外面,月光下的江水神秘無比,透著一股陰森。這武江極寬,約莫三百米到四百米不等,此船也是可載數百人的大船,吃水極深,若非有百萬斤的力氣,極難撼動。
“要么是礁石,要么是妖獸,但礁石哪里會……呃”
腳下又晃了一下,那怪物蓄力后又撞了一下船只。
徐皓感覺心中發涼,不可能是礁石了。
這時,不遠處的船艙中,人影多了起來,驚懼的喧嘩聲此起彼伏,夾雜著老人小孩的哭聲,一股莫大的恐懼和無助籠罩了整個船只。
咚...
又是一次搖晃,但這聲音,好像是什么被撞破了。
徐皓匆匆離開甲班,鉆進人群,回到自己房間里,迅速將包裹收起。然后靜默呆在人群中,等待船破的一刻。
他是武者,完全可以在船沉時迅速逃掉。
但他不敢立刻跑,唯恐被江中的怪物當成出頭鳥。
“我會替你們報仇的。”
坐在燈火下,徐皓默默看著無助的人群,心中翻涌著一股無能為力。
可就在這時...
“畜牲,安敢作亂!”
一聲怒吼響起,夜空仿佛被炸碎。
徐皓立刻跑出去,站在船側往外眺望,只見月夜下的江面上,一個金袍道人踏著飛劍而來,雙手掐印,無邊金色從他手印中涌現。
夜空里一柄長劍虛影若隱若現,宏大的難以述說的氣象蕩漾江面。
徐皓頓時臉色震撼,失神不已,只因這虛影竟有三十米之高!!!
三十米,什么概念,徐皓抬頭得把脖子彎上近乎6、70%才能看到劍柄。
這時候,江面也出現了異象,一股波濤向兩旁排來,中間嘩啦顯露出巍如山岳的軀體,
這是一頭有菱形龜殼,蟒蛇脖,狼頭,頭上有獨角的妖獸。
他緩緩浮出水面,戰錘般的尾巴一搖一晃,森冷的眸子盯著巨大的金色戰劍,竟無半分恐懼。
船側所有人頓時一靜。
怎么說呢,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像是恐龍時代的龐然大物,突然轟隆隆向你沖來,你能清晰看到它森冷的眸子、斑駁的皮膚、鋒利的尖牙。
那種撲面而來的莽荒野蠻的氣息,讓人本能就腿一軟,喪失所有反抗意志。
徐皓一見就暗道不妙,原本他以為金袍道人的威勢,這頭妖獸不說逃跑,也應該恐懼戰栗。
可此刻見它一副戰意高昂的樣子,一番大戰是避無可避了。
須知這船就停在一邊呢,距離妖獸不足二十米!
二十米,這妖獸身軀足足三十米長,一甩尾就能砸破。
“怎么辦,這道人不會見死不救吧...”
徐皓想起了煉尸宗,如果是煉尸宗門人,一定會拼命保護好一船人的。
但是到底是不是呢?他沒辦法確定。
呼...
說來緩慢,實則一瞬。那金色戰劍一出現,便越來越凝實,等到狼頭龜甲妖獸浮出水面時,已然徹底凝實,綻放出無窮金光。
作勢欲斬!
“逃!”
猶豫了一瞬,徐皓還是決定逃。
咻。
周圍人只聽到尖銳風聲,頭一轉,徐皓原來戰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在江后,身上貼著三張清風符的徐皓狂奔在江面上,眨眼迅速遠去。
“呵,倒是機靈。”
徐皓動作,盡在金袍道人神念籠罩中,他是大離七大宗門‘滅妖劍宗’的人,和慈悲為懷的煉尸宗不同,只要能滅殺妖獸,死傷點凡人不算什么。
轟!
轟!
夜空下,江面爆轟不斷。
岸邊,徐皓默默凝望江面,臉頰時不時被映亮一下,終于,大船被一道水箭穿透,緩緩沉沒在江中。
“數百人啊...”
他嘆了一口氣。
很快,一人一妖越戰越遠,徐皓突然站了起來,躊躇了幾秒,便掏出兩張清風符拍在身上,嗖的一下射向江中。
如泰坦尼克號沉沒后,海面上還是有一些人撲騰掙扎的,徐皓能救一點是一點。
深沉的一夜很快過去,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岸邊,零零散散上百人聚在一起,他們圍坐在篝火旁,哆哆嗦嗦烤著火。徐皓坐在不遠處,小心地給一個嬰兒喂米粥,這孩子的母親在他去救的時候已經斷氣了。
秋日江面的飄著淡淡白霧,徐皓看著懷中睡著的嬰兒,再看看遠處的圍火取暖的凡人。
神色木然。
“喂,給俺們搞點吃的。”一個粗魯的中年婦人走了過來,頤指氣使道。
徐皓一愣,接著便感覺懷中嬰兒身體一抽搐,旋即“啊”的一聲哭了起來。
“噢噢,不哭不哭。”
徐皓忙起身,小聲哄著孩子,一邊招手讓婦人過來。
婦人不明所以,乖乖走了過來,然后“啪”的一聲被抽飛兩三米遠。
遠處的眾人頓時臉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