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燦爛地綻放過。
在那個舞臺上,獨自唱歌的女人。
她唱得如癡如醉,聲音悠揚婉轉,聽者有感而發,簌簌落淚。
當俊美的王選中了年輕貌美的歌姬,窗外的戰火似乎不再殘酷無情,反而為兩者的愛情增添了一絲浪漫的色彩。
“你愿意為王而歌唱嗎?”
她點頭應允,從此,她的聲音不再屬于自己,政治的文章像一雙無形的手,而她是被撥弄的弦。她唱著激勵的戰歌,唱著悲情的悼曲,她的聲音從南方傳到北方,她身穿精致的禮服,像個漂亮的洋娃娃,為她的愛情她的王而演唱,她紅遍了大江南北,追求者無數卻都被她拒之門外。
“你答應給我妃子之位的,你答應過的。”
虎王文熙大婚那天,街上燈火馬龍,人群熙熙攘攘,大街小巷到處是搖搖晃晃的紅燈籠。
她跌跌撞撞地闖去皇宮,差些被拒之門外,士兵說沒有邀請函的動物不能進去,她想告訴那趾高氣昂的士兵,她可是王最喜歡的女人!
就是這時,她愛慕的王牽著一個陌生女子的手,從她的身側走過。
“讓她進去吧,她是宮廷歌姬。”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差些就要去質問那忘恩負義的王為何如此對她。
可他身側陌生的貌美女子突然開口:“對不起。”
那一瞬,她忽然覺得自己輸得徹徹底底。
貌美又如何,萬人追捧又如何。
終究只是一介草芥,不比那貴族出身的女子更有價值。
她一生沒有嫁人,直到年老色衰時,她的友人因加入了地下組織而被處以絕刑,唯獨留下了一個嬰孩。
稚嫩的聲音喚起了她對愛的渴望,而那種,虛無縹緲的感情似乎已經被她冰封許久了。
“你就叫蛋子吧,雞蛋花的‘蛋’。”
“婆、婆,抱~”
她勾唇莞爾一笑,朝她張開懷抱。
小小的雞蛋花兒,你是我的希望呀。
————
意料之中,白希拒絕了我同行的要求,他諷刺我道:“你不就是想要權利么?等我成了帝王,絕對不會虧待你!”
他換上了輕便的運動服,看上去清秀爽朗,只是神色格外惱怒,仿佛為我提出這樣的請求而感到生氣。
我知道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敢讓我冒這個險,可是,白希,哪怕有一次,你相信過我,相信我擁有著守護你的能力呢?
他轉身想要走遠,我毫不猶豫地拽住了他的手,斥吼道:“笨蛋!”
我含淚沖他罵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我到底算什么?我是你的朋友啊!難道不應該相互信任相互幫助嗎?”
白希緊緊凝視著我,神色無比驚愕,卻接著眉頭一緊,似乎隱忍著些什么,良久,他才平靜地說道:“太危險了,你不能去,況且我自己可以……”
我二話不說把他拽到自己身前,身體向前傾去,唇角已蹭到了那柔軟的部位。
以吻封唇。
我紅了臉,但在竭力遏制狂跳的心發出的怒吼,只是望著他錯愕的面容,假裝鎮定自若道:
“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親手放你走,白希,你聽好,我喜歡你,所以我要跟你走,這是我的心做出的決定,請你把我當成同伴,不要推開我,請帶我去往你的世界!”
幸好這個會議室里沒有別人,不然我也不敢這么勇。
白希的神色由驚愕逐漸變得羞澀,雖然俊美的面容上仍無表情,耳根卻紅了大半。
他轉過身,背對我的方向,捂住羞紅的面頰,輕聲說了句:“隨你。”
ohhhh這不就是變相接受我了么?!
我差點就要得寸進尺把他擁入懷中,聽見白希幾聲欲蓋彌彰的咳嗽聲后才冷靜了一些,不禁為自己豺狼虎豹的想法感到罪惡。
“還有,下次,不要搞偷襲。”
“你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親你嗎?”
白希紅著臉,破門而出。
我望向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感嘆道:好一個純情少男啊!被親一下就快蒸發了,一看就是戀愛經驗為零的家伙。
不過我搞偷襲確實不對,都沒親對位置,偏了約莫三分之一,太虧了。
上山前有一周的準備時間。
這一周不長不短,倒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納爾的最終考核分數比凌牙差一分,但兩者的分數是除我之外的候選者中最高的,如果我輸掉了這場考核,他們就會成為正式管理員。
凌牙來找過我,我挺好奇他怎么敢的,如果不是小時候有過交情,我在他踏進我家院子的那一刻就會把他的腿打斷。
“我這里不歡迎你,滾。”我毫不猶豫地下了逐客令,可他顯然不是一個聽話的主,自顧自的說起一些令我些許不耐煩的話語:
“阿朗的確……是我親手了結的,因為納爾承諾過事成后會幫助我通過選拔,我知道,你很瞧不起我這種卑鄙的家伙……但我今天勸你退出考核,不是出于納爾的命令,也并非私欲作祟,我實在不想看見你受苦,你明明知道——根本不可能有動物能翻過鳳靈山,你這樣無異于自殺!”
我沒好氣地答道:“我就是死,和你又有什么關系?你做高高在上的管理員,我死在冰天雪地的山脈,那又有什么關系?況且,當初抽簽的時候,你們都知道簽盒被動了手腳,是你們一步步把我送上陷阱,如今,卻要來這里假惺惺地勸我退出比賽,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胸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燒,惡狠狠道:“凌牙,你真夠惡心的。”
凌牙卻突然瞪紅了眼,一向冷靜的他也張開了血盆大口,沖我兇狠罵道:“所有人都可以說我惡心,可你不行——”
是誰……是誰見你被周身動物嘲笑不吃肉時挺身而出,趕跑了那群沖你挑釁的動物?
是誰見你餓得難受,半夜跑去漫山遍野地找果子?
是誰從不缺席你難過的時候,靜靜聆聽著你抱怨著一切?
又是誰從來無條件地信著你愛著你,就算你愛上別的家伙也只能默默祝福……祝福你和他在一起?……
蛋子,就算我的雙手染了再多血債,我也從來沒有辜負過你。
那時,我根本不知道那盒簽被動了手腳。直到最近,我才弄清了真相,那盒簽上被納爾父親設了機關,而虎力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僅僅是納爾父親一派,所有的管理者,都清楚地明白你被算計了,但他們沒有出手制止,因為他們的根本目的——就是讓你加入白希翻越鳳靈山的計劃。
“蛋子,全世界都可以罵我混蛋,可你不行,你不配指責我!如果不是我從小就一直在保護你,你也會像我一樣受盡屈辱,也會像我一樣被那些家伙踐踏在腳底——
是,我是冷酷無情,我是殺了許多無辜的家伙!我是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鬼!那你又算什么東西?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珍視的寶物!是我用血肉之軀換來你的歲月靜好!你現在純潔了,高貴了,但你憑什么嫌我惡心,在你小的時候,我就是用這樣一雙骯臟的手——去把欺負你的家伙全都打倒!去摘果子去照顧生病的你!你憑什么——
憑什么……”
他咬牙,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發出的聲音也帶著嘶啞和無力感:
“你憑什么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