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大周春歷中最吉祥的日子,白嬿嬿,左丞相白明山的嫡長女,嫁過來了。成為了東宮里第二位有名分的女主人。
自那之后,謝玄再也沒有來找過我。
聽阿顏說,謝玄夜夜宿在她那,自大婚之日起至今,二月有余,恩露不斷。
帶有火星的情欲在白嬿嬿身下承歡的夜晚里,似乎又化成了灰燼。
我從沒想過主動去找他,這不僅是我的自尊與驕傲,也是因為那愈演愈烈的國恨家仇。
那日,我與白嬿嬿在華春園相遇。她乖乖巧巧地上前行禮,只是眼底的鋒芒看著我不太舒服。
或許,這只是我的不喜在作怪。
華春園是東宮內的一座花園,那兒的春蘭開的極好。沒有艷麗的姿態,質樸文靜,淡雅高潔,我很喜歡。
白嬿嬿瑩白如玉的小臉上隱隱已有孕色,笑意吟吟地撫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眉宇間是散不開的喜悅。
“姐姐好雅興。”
“妹妹日日要服侍太子殿下,得今才有了些空閑。”
“這兒的春蘭開的真好,我很喜歡。只是這的春蘭到沒有我那兒的品質好。”
她抬手把玩著一旁的春蘭。自顧自的說道。
我看著她一身明媚的紅色宮裙,襯得著玉蘭黯然失色。真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我看姐姐也喜歡。不如去我那小坐。那是太子殿下特意差人去江寧尋來的品種。”
“說起太子殿下,唉,妹妹可要累壞了。你說這之前沒身子的時候可還好,夜夜求歡妹妹倒也還受的住。可這如今有了身子,總要小心些,到是不能讓太子殿下盡興了。……”
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緊了在顫抖,當我聽到江寧二字時,無心再聽接下來的言語。
一直不曾言語的我打斷了她的話“既如此,多謝妹妹雅意,我也順便去妹妹那看看,有什么缺的,要用的,總不能讓妹妹和太子殿下不方便了”
“依我看,這春蘭再美,也素凈了些,難與妹妹天姿相較。”
她似乎沒料到我竟如此言語,譏誚如刀。臉上的笑意多少有些僵硬,但轉而又十分熱情地為我帶路。
一路上,江寧二字,久久的盤桓在我腦海里。仇恨,屈辱,還有幾近要被謝玄溫存打動的情欲的羞恥,充斥著,攥緊的拳頭幾近發白。眼底的霧氣漫上來,有些看不清路。
突然,一個趔趄,全身冰涼。大周初春的水依然寒冷刺骨,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阿顏和幾個宮女焦急奔走地呼喊。
我跌入了湖泊。
這一帶的路我并不熟,好像是第一次來。沒想到,這竟還有個湖泊。
入了水,熟悉感和歸屬感竟蔓延了上來,撫慰著難過的我。
落湖其實不算什么,江寧人從小就是在水中長大的,我自然水性極好。只是這對于處于內陸的大周人來說,難以理解。
只是這湖水冷了些,江寧的水從來沒這么冷過。
一時間,我也不想上岸了。反倒是在水里,我久違的放松。于是我深潛入了湖。
自大戰以來,我就沒有放松過。我強撐著堅強冷靜,寡情寡欲,也強忍著仇恨之火在焚燒。
我還要分身乏術地應對大周皇帝,太后的試探,謝玄宮中侍妾如今白嬿嬿的明爭暗斗。
我好想阿兄。
從前,我和阿兄長看著母親疲于周旋。想著,我才不要嫁人,
才不要為了在萬人中乞求一點點一個男人的恩露。
可是感情啊,它就是會讓人卸下自我保護的盔甲。那日江寧遇謝玄,我錯了。
強忍著的淚水此刻和湖水混為一體。眼睛中少了水汽,視線清明。我們江寧人適應水中的環境,故在水中反而看的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