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仔細看去，發現這個完顏亶和現實世界中的比起來略有不同，更加瘋狂，更加冷峻。他騎在馬上，口中年年有詞，不知道在念誦什么咒語。不歸打開“天目”一看，發現他的“炁”與身邊的怪物們完全相同，呈現出瘋狂詭異混亂的五彩斑斕。
“商叔叔，那是完顏亶的靈體么？”
“這要看你怎么理解靈體，”商君扇頓了一頓，“這里就是他的靈海，每一個人類，怪物，房屋，宮殿甚至于武器，法術，都是他靈識的具像化?，F在城下這個家伙，能夠以他自己認可的形象出現在他的靈海，就可以視作他的靈體。
“當然，完顏亶的靈體很可能發生了分裂，我感到困惑的是，你正在對抗的這個怪物頭目，和你正在保衛的帝都領袖，到底哪個更接近于他的本心？”
不歸搖了搖頭，“我猜，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
“胡先生，小心！“賽蒲里大聲叫喊。
不歸趕緊躲閃，一團巨大的火球正砸在他原來所處的地方，將城碟砸的粉碎，一個巨大的人型生物從火球中站了起來，他身高兩丈有余，身披金色盔甲，手執銀色寶劍，眉目俊秀，左邊眉心有一顆紅痣，出手便是一道火龍向不歸襲來。
不歸打開折扇，“人間四月芳菲盡“，將火龍驅散。英俊的巨人微微一笑：“外來人？又一個捉妖師？”
不同于其他的怪物，這人有著明顯的人類外表，而且看起來比城下的完顏亶的神智還要清醒。
不歸估量了一下實力，覺得自己和賽蒲里合力，應該有一戰之力。
此時，數百棵火流星從天空緩緩墜落，照亮了整座帝都，火流星紛紛砸在城墻上，數段城墻當然被摧垮。無數個英俊的巨人從火球中站了起來。
不歸心底一涼，絕望之情蔓延全身。賽蒲里立刻拿出牛角號，連吹三聲，恨恨地說：
“胡先生，隨我撤回皇城?！?p> 不歸且戰且退，向城墻下退去。城墻之上，女真士兵的慘叫聲，哀號聲，求饒聲不絕于耳：
“王爺饒命……王爺，放過小人吧……”
“王爺”大開殺戒，綹綹鮮血迅速匯成小溪，從城上留下。城下的怪物們無法突破“焦尾”鑄造成的銀色護盾，只能聒噪喧囂地看著“王爺”摧毀城墻守軍
不歸問道：“將軍，這個‘王爺’是誰？”
“海陵王，完顏亮。”賽蒲里咬牙切齒地說道。
……
回到皇城，塞蒲里立刻把不歸介紹給一位滿身血污的青年將領：“魏王殿下，這位是胡不歸先生，今日剛進入帝都，和末將一起在南門抵御了敵人的入侵?！?p> 不歸趕緊告禮，魏王完顏道濟揮揮手，示意不用多禮：
“南門的情況我知道了，外城基本已經淪陷，我們只能在皇城堅守，我不能離開父皇。
“皇叔還在北門奮戰，請塞蒲里將軍帶五百人趕緊前去營救。
“另外，胡先生既然是捉妖師，應該對靈器的使用頗有心得。靈君公主用‘焦尾’彈奏了那一曲《悲歌》之后，昏迷至今，我實在分身乏術，請胡先生前去照看下皇妹，千萬不能讓她出事。”
這一番話毫無客套和敷衍之詞，塞蒲里領命即刻離開。不歸卻多問了一句：
“陛下現在怎么樣了？”
完顏道濟似乎有些驚訝，但是這似乎在帝都是人所公主的秘密，也沒有刻意隱瞞：“自從皇兄離世后，父皇就日漸消沉，借酒消愁。我和皇叔皇妹苦勸以后，雖然酒不怎么喝了，但是整日沉默不語，形銷骨立?！?p> 完顏道濟搖搖頭：“塞蒲里將軍說，父皇神智越強韌，敵人就越弱小，反過來也是一樣，要我務必不能離開父皇太遠。皇妹那邊，煩請胡先生多用心了。”
相互行禮罷，兩名宮人帶著不歸來到靈君公主寢宮。不歸見宮殿上書三個大字：凝芳殿。一進殿內，正擺著一張古琴，琴長三尺有余，琴身多半為紅色，尾部似乎為火所焚，一片焦黑，正是大名鼎鼎的“焦尾”。
靈君公主依然保持著彈奏的姿勢，坐在琴后，一動不動，眼神中還保留著悲傷之色，嘴巴微張，仿佛還在唱歌。
不歸用“天目”檢視一番，發現她和城內其他人一樣，本就是一團靈力凝聚成的事物，但是其靈力正在逐漸流失，緩緩逝去。
但是構成靈君公主的“炁”卻又與別人不同，不歸明顯感到，這團“炁”與現實中的完顏亶聯系更深。
而這“焦尾”卻是整個帝都中，最為奇特的物體——它的“炁”與其他人或事物都完全不同，在不歸的“天目”中呈現為一團白色，也就是，無法得到任何信息。
不歸大膽推斷，這“焦尾”并非由完顏亶的靈識凝聚而成，而要歸功于現實中的靈器滲入完顏亶靈海，而且，這把“焦尾”恐怕便是這帝都能堅守至今的最大依仗。
不歸催動靈力，右手食中兩指點在靈君公主眉心，幾乎毫無阻礙地與這團靈識相接，一瞬間，悲傷、痛苦、悔恨、懷念、憤怒等等情緒瞬間傳遞過來。若不是依靠“無火之炁”的先天功法，不歸幾乎被這情緒所淹沒，但是除此以外，不歸除了察覺到這團“炁”和現實中的完顏亶本人一樣虛弱，其他并無異常。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焦尾”——如果哪里有問題，那就只能是這把琴了。
不歸不敢直接和“焦尾”連接——這極有可能是一把現實中的傳說神器散入完顏亶靈海的一縷靈識，直接和這樣強大的靈器連接，后果完全無法預期，從失去心智到靈體崩潰都有可能。
“但是，既然靈君公主可以演奏它，我彈一彈總是沒有問題的?！辈粴w對音律略有心得，坐到靈君公主旁邊，輕觸琴弦——毫無聲響。
下一個瞬間，“焦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散，靈識縷縷上飄，直入天空。不歸心中大驚，左右環顧，發現靈君公主也在逐漸消失。緊接著，宮殿、城池、天空、士兵以及火焰、哀嚎、尖叫、號令、戰鼓……都在逐漸歸于虛無。
不歸醒轉過來，發現自己正坐在完顏亶身邊，阿九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大口喘氣、不?？瘸鱿x子的塞蒲里仿佛又老了一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