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的夜風裹挾著咸澀的水汽,掠過圣路加國際醫院頂樓的露臺。
慈善晚宴現場,水晶吊燈將穹頂壁畫上的天使翅膀鍍成流動的金,三百盞燭光與香檳塔折射的光斑交相輝映,把整個宴會廳裝點成綴滿星子的琥珀。
身著高定禮服的貴婦們腕間鉆石簌簌作響,醫藥代表們握著笛形香檳杯的手虛掩著藍牙耳機,在觥籌交錯間,完成數億日元的抗癌藥訂單談判。
侍應生小林廣樹端著銀質托盤穿梭在賓客之間,白手套下的手指微微發顫,托盤中央那瓶96年唐培里儂香檳,瓶身蒙著層薄霜,折射出冷冽的幽光。
當他將酒杯遞到某制藥集團CEO面前時,袖口不經意掃過對方胸前的名牌“岸本制藥?研發總監中川正雄”。
這個名字讓他瞳孔驟縮,往事如潮水般涌來:他的母親正是因使用岸本制藥,未經充分驗證的抗癌新藥,在痛苦中離世。
“年輕人,香檳有些晃蕩了。”宴會廳角落,戴著珍珠項鏈的老婦人突然開口。
小林慌忙穩住托盤,余光瞥見老婦人胸前別著的胸針,一朵用深海珍珠鑲嵌的金盞花,與他記憶里母親臨終前攥著的化療藥物說明書上的標志一模一樣,那是岸本制藥的標志性圖案,此刻卻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痛著他的心臟。
凌晨兩點,當最后一位賓客乘著加長林肯離開,保潔人員開始清理現場,在堆積如山的酒杯中,那只印著唇印的香檳杯,被單獨收進黑色手提袋。
48小時后,東京的晨霧還未散盡,六輛救護車的鳴笛聲,撕裂了城市的寧靜。
昨夜出席慈善晚宴的賓客們,此刻正躺在ICU的病床上,全身皮膚泛起詭異的青灰色。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此起彼伏,醫生們圍著病床緊急會診,卻對患者血液中檢測出的未知蛋白質束手無策。
“患者的免疫系統,正在瘋狂攻擊自身器官。”主刀醫生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將檢測報告摔在會診桌上,“就像有人在他們體內安裝了自毀程序!”目光掃過屏幕上患者扭曲的肺部CT影像,那些細密的陰影,竟與香檳瓶塞內壁的透明纖維紋路如出一轍。
而在醫院的監控室里,某個監控畫面突然閃爍雪花,當技術人員修復畫面時,發現凌晨時分有個戴著鴨舌帽的身影曾進入酒窖。
此人,行動詭秘,避開了所有紅外感應裝置,只在地面留下一串沾著熒光粉末的腳印,那是醫院為檢測空氣潔凈度而噴灑的特殊物質,此刻卻成了追蹤兇手的關鍵線索。
與此同時,工藤佑一和上原麻衣已經抵達現場,法醫在上原麻衣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提取香檳杯殘液。
“看這個。”鑷子夾起杯口的殘留物,在紫外線燈下,那些透明纖維正發出微弱的藍光,“這不是普通的雜質。”
工藤俯身查看受害者的病歷,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所有患者都曾在晚宴上與岸本制藥的代表有過接觸,調出醫院的訪客記錄,發現晚宴當天,有個自稱“醫療器械維修員”的人曾進入酒窖,其登記信息中的身份證號碼,正是醫療事故受害者家屬的編號。
突襲侍酒師公寓時,警方發現了大量關于基因編輯技術的論文,燒焦的硬盤,以及一份詳細的復仇名單。
名單上,不僅有出席晚宴的岸本制藥高管,還包括當年參與掩蓋醫療事故的律師、媒體人。
而在公寓的冰箱里,整整齊齊排列著十二個香檳瓶塞,每個瓶塞上都附著不同形態的透明纖維,仿佛一件件致命的藝術品。
當工藤和上原麻衣再次回到醫院,他們在病房外遇到了那位戴著珍珠項鏈的老婦人,她靜靜地站在走廊盡頭,手中捧著一束金盞花。
“你們來得太晚了。”老婦人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那些被他們用金錢和權勢掩埋的生命,終于等到了復仇的時刻。”
話音未落,病房內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工藤沖進病房,只見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變成了直線。
圣路加國際醫院的解剖室,上原麻衣的乳膠手套在金屬器械上擦出細微聲響,手持鑷子的手腕突然頓住,在死者紫黑色的肝臟組織里,一簇半透明的結晶正泛著詭異的虹彩,像被困在血肉中的微型棱鏡。
“納米級硅纖維。”將標本置于載玻片上,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震驚,“這些只有頭發絲千分之一細的纖維,進入血管后會隨著血流切割臟器,就像有人在體內撒了一把碎玻璃。”顯微鏡下,無數針狀晶體在暗紅色的細胞間隙閃爍,隨著畫面放大,纖維表面竟浮現出類似電路的刻痕。
工藤佑一的目光死死釘在CT掃描片上,眉頭擰成深結,本該布滿異常陰影的圖像上,臟器輪廓卻平滑得如同健康人,這種詭異的完美,反而成了最刺眼的破綻。
“所有受害者的影像報告,都顯示無異常?”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下巴,鏡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縮,“但急救時的心電圖和血氧數據,分明顯示出器官衰竭的跡象。”
“因為,兇手篡改了CT機的AI識別算法。”上原麻衣突然調出設備日志,密密麻麻的代碼在屏幕上滾動,某段被加密的程序閃爍著刺目的紅光。
“看這個,他們植入了偽造模塊,把硅纖維產生的陰影,全部處理成常見的血管鈣化斑點。”調出對比圖,正常鈣化點的分布規律,與這些隨機游走的纖維痕跡形成鮮明反差,“這不是簡單的圖像修改,而是重新編寫了整個識別邏輯。”
就在這時,解剖室的鋼門被猛地踹開,金屬撞擊聲在密閉空間炸開,服部平次拎著個冒著寒氣的冷鏈箱沖進來,黑色風衣下擺沾滿泥漿,額前碎發還滴著雨水:“太平間的備用冰箱里藏著這個!”
將箱子重重砸在解剖臺上,箱內十二支紫色安瓿瓶整齊排列,標簽上的燙金字體在冷光下泛著嘲諷的光澤——“致命的代價:每支售價=貧民區1㎡土地”。
工藤的目光瞬間銳利如鷹,拿起安瓿瓶對著燈光轉動,琥珀色藥液中漂浮著極細的銀色絲線,與死者體內的硅纖維呈現出相同的折光率。
“這些藥...”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岸本制藥,最新研發的兒童靶向抗癌劑,市場價每支三百萬日元,而生產原料成本...”
“不到兩萬。”上原麻衣補充道,她已經用微量注射器提取了藥液樣本,“光譜分析顯示,這里面摻雜的硅纖維,和死者體內的成分完全一致。有人在救命藥里投毒,還利用醫療系統的AI漏洞掩蓋死因。”調出醫院的藥品管理系統,進貨記錄顯示這批藥直接從岸本制藥總部特供,繞過了所有常規質檢環節。
解剖室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三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著擔架狂奔而過,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撕裂空氣,工藤追出去抓住其中一人:“怎么回事?”
“12樓VIP病房的患者,突然呼吸衰竭!”醫生摘下口罩,滿臉驚恐,“和之前那六個人癥狀一模一樣,但他半小時前剛做過全身檢查,CT顯示完全正常...”這句話讓所有人的血液瞬間凝固。
工藤轉身沖回解剖室,抓起手機撥通電話:“立即封鎖醫院所有CT設備!通知信息科檢查AI系統日志!還有...”目光掃過冷鏈箱里的安瓿瓶,“核查住院部所有岸本制藥的藥品流向。“
與此同時,在醫院地下三層的服務器機房,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正在鍵盤前飛速敲擊,他戴著印有金盞花標志的口罩,顯示屏藍光映照著他嘴角扭曲的笑意。
當監控攝像頭轉向他的瞬間,他抬手扯下墻上的應急燈,整個機房陷入黑暗,等安保人員破門而入時,只看到被破壞的服務器。
遠處的藥品冷庫大門虛掩,里面隱約傳來冷藏設備運轉的嗡鳴,當他們踹開冷庫大門,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成排的貨架上,貼著“兒童抗癌藥”標簽的箱子里,塞滿了裝著硅纖維的培養皿。
冷庫中央的操作臺上,擺放著被拆解的CT機核心芯片,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顯示著正在倒計時的程序——“清除所有證據倒計時:00:17:23”。
服部平次突然指著墻角:“看那個!”
在陰影中,一個巨大的金盞花圖案,正在墻上緩緩浮現,當眾人靠近時,在空氣中拼出一行血字:“當救命的變成殺人的,天使也不過是持刀的劊子手。”
此刻,醫院各處的CT機同時響起刺耳的蜂鳴,AI系統自動生成的報告如雪片般吐出,每份影像都完美無瑕,卻掩蓋著無數正在人體內肆虐的致命纖維。
而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戴著金盞花胸針的神秘人,正注視著新聞直播,他的手機屏幕上,新的復仇名單正在不斷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