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圣瑪麗安醫院的長廊,浸在幽藍的應急燈下,中央空調送出的冷氣,裹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凌晨三點,寂靜的走廊突然炸開刺耳的警報聲,急救推車的金屬輪軸,在瓷磚地面劃出尖銳的聲響,仿佛死神的指甲刮擦著地獄之門。
“快!血壓驟降!準備腎上腺素!“護士長鈴木美咲扯掉聽診器,橡膠手套在藥瓶上蹭出沙沙的響動。
病床上的藤原浩二正在劇烈抽搐,這位因金融詐騙和謀殺未遂被判25年的重刑犯,此刻眼球凸出如死魚,嘴角溢出的血沫里還漂浮著細小的氣泡,心電監護儀的波形瘋狂跳動,隨即拉成筆直的線。
“除顫!“主治醫師山本拓哉抄起電極板,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僵住,藤原浩二的腕部,警方的銀色手銬下,赫然橫亙著一道細如發絲的割痕,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毒素反應,不是自然發病!“山本扯開病人的領口,鎖骨處的皮膚下隱約浮現出蛛網般的黑色紋路。
目光掃向墻角的監控攝像頭,紅色的工作指示燈卻黯淡無光,護士站傳來年輕實習醫生的驚呼:“監控畫面全黑了!十分鐘前,顯示在做例行維護!“
鈴木美咲的手指突然頓在病歷夾上,這本標著“特級看護“的檔案里,三天前的記錄還清晰可見:“患者拒絕任何外來探視,飲食由專人配送“。
望向緊閉的病房門,金屬門牌上的207,而本該守在門口的兩名警員,此刻不見蹤影。
走廊盡頭的防火門,突然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山本拓哉握緊手術刀,緩步靠近。
黑暗中,一個戴著醫用口罩的身影,正俯身調試著墻上的配電箱,手中的螺絲刀閃著冷光。
當那人直起身時,后腰露出的半截黑色裝置,讓山本瞳孔驟縮,那分明是改裝過的注射器。
“你是誰?“山本的喝問在空蕩的走廊激起回響,對方卻不慌不忙地按下配電箱按鈕,整層樓瞬間陷入徹底的黑暗。
緊接著,玻璃碎裂聲從病房方向傳來,鈴木美咲的尖叫刺破黑暗:“藤原先生!他...他的眼睛!“
當備用電源重新亮起時,207病房內一片狼藉,藤原浩二的尸體癱在扭曲的床單上,七竅流出黑紫色的液體,而本該看守的警員倒在血泊中,喉間插著半支折斷的安定劑針管。
監控室里,技術人員盯著黑屏的畫面冷汗直冒:“維護記錄,是偽造的!有人入侵了醫院系統...“
此刻,醫院西側的安全通道里,黑衣人摘下染血的口罩,露出左頰猙獰的燒傷疤痕,他低頭看了眼腕表,數字跳動到3:25。
風衣內袋里,一張泛黃的剪報隨風輕顫,上面是某起金融詐騙案的報道,受害者名單的第一個名字被紅筆圈住——藤原浩二。
而在他的皮靴底,還粘著些許白色粉末,那是圣瑪麗安醫院特有的消毒藥劑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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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視廳特殊搜查一課的白熾燈嗡嗡作響,冷光將證物臺上的四葉草書簽,照得纖毫畢現。
工藤佑一雙手撐在桌沿,鏡片后的目光死死鎖住那片泛著金屬光澤的葉片,它靜靜躺在透明證物袋中,宛如被冰封的詛咒。
“和之前幾起醫療事故復仇案,手法不同。“上原麻衣的聲音打破死寂,乳膠手套摩擦證物袋發出沙沙聲響,她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書簽,在顯微鏡下調整焦距,顯示屏上瞬間鋪滿蠕動的熒光顆粒。
“是某種經過基因改造的生物毒素,接觸皮膚后會分泌蛋白酶,30秒內就能溶解真皮層。“她調出檢測報告,數據欄里的紅色警示標記格外刺眼,“更詭異的是,毒素載體是活體細胞,離開人體后還能存活72小時。“
服部平次突然將平板電腦重重拍在桌上,屏幕上跳出泛黃的新聞截圖:“藤原浩二,'新宿醫療基金詐騙案'主謀。“他滑動屏幕,遇難者名單在空氣中劃出冰冷的弧線,“通過偽造醫療數據,騙取保險金,導致十七家私人診所破產,六名醫生因債務自殺。最諷刺的是,他被捕時賬戶里躺著37億日元。“
工藤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下巴,目光掃過墻上的案件時間軸。
從東京塔鋁熱劑爆炸到醫院納米絲投毒,五起案件的照片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抓起桌上的激光筆,光束刺破黑暗,定格在一張黑白照片上,照片里年輕的醫生早川涼,站在診所門前微笑,胸前的聽診器閃著微光。
“早川涼,新宿醫療基金案的核心受害者之一。“工藤的聲音低沉如墜冰窖,“他的診所是第一家倒閉的,曾實名舉報藤原浩二,卻因證據不足被駁回。“調出手機里塵封的案卷。
房間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空調外機的轟鳴聲從窗外傳來。
上原麻衣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將書簽放在紫外線燈下,葉片背面浮現出細密的文字,像某種古老的密碼在發光。
服部平次立刻掏出相機連拍,照片在電腦上放大后,顯現出一行扭曲的刻痕:“涼,這次輪到我送他上路了。“
“有人....在繼承他的意志。“工藤的鋼筆尖重重戳在案卷上,在“早川涼“的名字周圍畫下鮮紅的圓圈,“從醫療事故到金融詐騙,兇手的目標開始泛化。這個四葉草書簽不僅是殺人兇器,更是向當年所有沉默的幫兇宣戰的旗幟。“轉身看向白板,將新線索與舊案照片用紅線連接,網絡越織越密。
“而且,你們注意到沒有?所有死者的死亡時間,都與當年他們犯下罪行的日期吻合。“
就在這時,技術員小林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額角的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操作臺上,“找到了!“他突然大喊,鼠標猛地雙擊某個文件,破碎的畫面開始在大屏幕上重組:
凌晨00:23:17,圣瑪麗安醫院的走廊,一個身著白大褂、戴著醫用口罩的醫生,推著藥品車緩緩走來,他的白大褂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卻難掩左腿不自然的僵硬。
00:24:05,醫生在藤原浩二的病房門前停下,他的右手伸進白大褂口袋,動作極慢,仿佛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
監控畫面因為角度問題,只能看到他微微側身的輪廓,但工藤注意到,他取出的物體在應急燈下閃過一道冷光,那是個細長的金屬物件,與證物袋里的四葉草書簽形狀相似。
“放大!增強對比度!“上原麻衣突然說道,聲音里帶著壓抑的緊張。
畫面被放大到三倍后,眾人清晰地看到醫生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口罩上方的眼睛里閃爍著復雜的情緒,既有仇恨的怒火,又有解脫的釋然,他將那個物件輕輕塞進病房門縫,動作輕柔得如同在放置一件珍貴的禮物。
00:24:11,畫面突然劇烈卡頓,雪花點在屏幕上瘋狂跳動。
技術科的小林拍著桌子:“這里!有人,入侵了監控系統!“
00:24:41,畫面終于恢復正常,但走廊里早已沒了醫生的蹤影,只留下空蕩蕩的藥品車,在應急燈下投下長長的陰影。
服部平次瞇起眼睛,盯著定格的畫面,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他的腿部可能有傷。“調出之前幾起案件的監控錄像,快速切換畫面,“你們看,在水族館事故當晚的監控死角,也出現過一個步伐僵硬的身影;醫院納米絲投毒案發生時,停車場的監控拍到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走路時左腿明顯發力不均。“
工藤佑一的目光在幾張畫面之間來回移動,抓起桌上的激光筆,在大屏幕上劃出幾條紅線:“不只是腿部,你們注意他的右手動作,每次作案前,都會下意識地摸一下左胸口,這個習慣在四起案件的監控里都出現過。“調出解剖報告,“藤原浩二的尸體上,除了手腕的致命傷口,左胸口也有輕微的皮下出血,像是被某種硬物撞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