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風裹挾著細沙,拍打在神社朱紅的鳥居上,發出砂紙摩擦般的聲響。
慘白的月光穿透厚重云層,在神社前的空地上投下青灰色的光影,將那具扭曲的尸體籠罩其中。
漁夫的四肢以詭異的角度蜷曲著,脖頸處纏繞的尼龍繩深深勒進皮肉,紫黑色的淤痕如同盤踞的毒蛇,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工藤佑一迅速蹲下身,黑色風衣下擺掃過沾著露水的碎石,他戴著白手套的手指輕觸尸體頸部,感受著尚有余溫的皮膚:“死亡時間,不超過15分鐘。“抬頭望向四周如墨般的樹林,枝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仿佛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兇手,應該還沒走遠,大家保持警戒。“
服部平次彎腰撿起一截斷裂的繩索殘端,借著戰術手電的光束仔細查看:“這是漁船常用的三股尼龍繩,每股直徑約8毫米,島上漁民家家都有儲備。“他用指甲刮了刮繩結處磨損的纖維,“繩結打得很專業,沒有反復纏繞的痕跡,看來兇手對這種繩索的使用相當熟練。“
就在這時,宮野志保突然蹲下身子,銀灰色的發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戴著乳膠手套的手指指向尸體緊握的右手:“看這個。“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漁夫僵直的指縫間,那里緊緊攥著一片魚鱗,在冷白的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藍色光澤,宛如深海中某種神秘生物的鱗片。
志保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鱗片,放在便攜式顯微鏡下觀察。
儀器屏幕上,細密的熒光顆粒在藍光照射下清晰可見:“人工合成的磷光材料,這種涂層技術在市面上很少見,通常用于高端水下設備的標識。“關掉顯微鏡,眼神變得深邃,“兇手,故意留下這個,顯然是想引導我們追查某些線索,但為什么要用如此特殊的材料?“
工藤新一蹲在尸體旁,目光在魚鱗、繩索和周圍環境間來回掃視:“普通的殺人案,不會留下這種刻意的標記。這片魚鱗就像一個謎面,而兇手在等著我們去尋找謎底。“他注意到尸體腳邊的沙地上有幾個模糊的鞋印,形狀細長,像是膠底雨靴留下的痕跡。
就在眾人分析案情時,遠處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所有人瞬間警戒,佐藤美和子迅速拔出手槍指向聲源方向。
然而,當光束掃過灌木叢時,只驚起一只夜梟,撲棱棱的翅膀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次日清晨,眾人來到島上唯一的派出所,潮濕的海風將建筑外墻侵蝕得斑駁陸離。
值班警員大野武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工裝袖口下露出殘缺的右手,小指從第二關節處缺失,斷面結著厚厚的疤痕。
當他從鐵皮柜里取出泛黃的檔案冊時,志保敏銳地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殘缺的右手。
檔案紙頁間散發著濃重的霉味,記錄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糾紛:漁船碰撞、鄰里口角,最近的記錄停留在三個月前。
“1963年的案件記錄在哪里?“志保突然開口,聲音像手術刀般劃破凝滯的空氣。
大野武的動作僵在半空,喉結上下滾動:“那...那年的檔案,在一場臺風中損毀了,一直沒能找到備份。“他擦拭著額頭的冷汗,警服后背已經洇出深色的汗漬。
佐藤美和子快速翻閱著檔案,鋼筆在筆記本上沙沙作響:“近十年,島上沒有任何刑事案件,連盜竊糾紛都沒有,這種平靜,太不自然了。“她將檔案重重拍在桌上,驚起一片灰塵。
“像是被系統性清理過。“佑一用放大鏡觀察檔案裝訂線,“這些卷宗的裝訂方式,和年份完全不匹配,1990年之后的記錄,用的是2000年才普及的塑料裝訂夾。“
志保的目光突然被一張泛黃的集體照吸引,照片邊緣已經卷曲,拍攝于五年前的漁民祭典,人群角落站著個消瘦男子,破舊的漁夫帽壓得極低,只露出半邊布滿蜈蚣狀疤痕的下巴。他穿著不合身的雨衣,雙手插在口袋里,姿勢僵硬得像具人偶。
“這個戴漁夫帽的人,是誰?“志保指著照片問道。
大野武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警棍從手中滑落,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矢部...五年前出海捕魚,再也沒回來。“他彎腰撿警棍時,志保注意到他后頸有個褪色的刺青,半截被海浪環繞的月亮。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年輕漁夫撞開派出所的門,臉上帶著驚恐的神色:“不好了!神社后面的祭臺...出現了奇怪的東西!“
山林深處的廢棄哨所里,腐木的氣息混合著咸濕的海風撲面而來。
志保戴著護目鏡和口罩,在布滿蛛網的工作臺上展開檢測,她小心翼翼地擰開藥瓶,一股類似海藻腐爛的腥臭味頓時彌漫開來。
“不是普通氰化物,“她將粉末倒入試管,透明的試劑瞬間泛起紫色的漣漪,“這種反應...是海藻毒素,但成分很復雜。“她從背包里取出氣相色譜儀,將樣本導入儀器,屏幕上,復雜的波峰圖不斷跳動。
“含有GTX-1和STX毒素,還有某種未知的生物堿。“她放大圖譜上的異常峰值,“這種混合毒素的致死量只有0.5毫克,而且會造成心臟驟停和窒息雙重死亡特征。“
工藤新一盯著窗外翻涌的海浪,突然開口:“只有月影島東側,暗礁區生長的夜光藻,才能提取出這種復合毒素。那種藻類需要特定的水溫、鹽度,而且只在滿月前后三天分泌毒素。“
志保的手指頓在鍵盤上,她想起漁夫手中的磷光魚鱗,想起大野武后頸的月亮刺青,突然沖向窗邊。
狂風卷起她的發絲,遠處神社的輪廓在霧靄中若隱若現,而更遠處,一座廢棄的燈塔矗立在懸崖邊,塔身布滿海藻的痕跡。
“五年前矢部失蹤的漁船,打撈地點就在暗礁區。“她轉身翻找哨所的儲物柜,在底層的木箱夾層里,發現一本用油紙包裹的筆記本。
泛黃的紙頁上,用褪色的藍墨水畫著復雜的化學分子式,旁邊標注著:“月之儀式·毒素配比,1963年7月15日“。
“是五十年前的殺人配方。“志保的聲音微微顫抖,“這里詳細記錄了如何從夜光藻中提取毒素,還提到需要五類祭品。“
她翻到最后一頁,那里貼著一張黑白照片:五個戴著面具的人,站在神社前,手中分別拿著漁刀、繩索、藥瓶等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