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點砸在溫泉旅館的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宮野志保獨自站在更衣室里,白熾燈在水霧中發出昏黃的光。她蹲下身,指尖輕觸地板縫隙間的白色粉末,細膩、干燥,在潮濕的環境里顯得格外突兀。
“滑石粉...“她喃喃自語,記憶閃回至神社那尊面目模糊的石像,當時她曾注意到石像底座有同樣的粉末,像是有人刻意擦拭過什么。
更衣室的瓷磚地面上,幾枚模糊的鞋印穿過粉末,鞋尖微微上翹,正是常見的膠底雨靴痕跡。
突然,一陣冷風吹來,鏡面上的霧氣被吹散了些。
志保抬頭看見鏡子中央用手指畫出的字跡正在迅速消失:「下一個,是知道真相的人」。
字跡邊緣帶著水漬,顯然是用帶水的指尖寫就,她立刻掏出手機拍照。鏡頭中,鏡面反射出窗外一道黑影,寬大的雨衣下擺被風吹起,露出半截膠底雨靴。
志保沖向窗邊,卻只看到暴雨中翻涌的海浪,她低頭看手機相冊,照片里的字跡已淡得只剩劃痕,而窗外的黑影早已消失無蹤。
更衣室的燈光突然閃爍,暖黃的光暈中,她仿佛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海藻腥氣。
凌晨兩點,凄厲的警報聲劃破雨幕,當眾人趕到港口時,一艘漁船正在海面熊熊燃燒,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船頭站著一個戴著漁夫帽的身影,手中揮舞著一柄魚叉,嘶啞的笑聲混著雨聲傳來:“儀式,必須完成!月影島的詛咒...要由我來終結!“
“是矢部!“佐藤美和子舉著喇叭大喊。
那個五年前失蹤的漁夫,此刻滿臉胡茬,雨衣下露出的皮膚布滿海藻狀的紋身,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腳下躺著一個昏迷的人,正是派出所值班警員大野武。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已經駕著快艇靠近漁船,矢部見狀,突然將魚叉刺入油桶,劇烈的爆炸掀起巨浪。
火焰中,他抱著大野武跳進海里,朝著懸崖方向游去。
“快追!“佑一帶著警員跳入水中。
暴雨中,眾人在礁石間搜索,終于在一處凹崖下發現了渾身濕透的矢部,他背靠著巖壁,手中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漁刀,大野武被繩子綁在一旁,臉色蒼白。
“你們,阻止不了儀式的!“矢部瘋狂地揮舞漁刀,雨水順著刀刃滴落,“五十年前,他們殺了我的家人!現在輪到我讓月影島獲得新生!”就在眾人準備實施抓捕時。
砰!
一聲槍響穿透雨幕,矢部的額頭綻開血花,身體緩緩倒下。
懸崖上方,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身影迅速收起獵槍,轉身消失在雨夜里,志保眼睜睜地看著那截熟悉的膠底雨靴消失在視野中,心中警鈴大作。
暴雨稍歇,志保蹲在矢部尸體旁,從他浸透的口袋里摸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邊緣燒出焦痕,卻仍能辨認出二十年前的場景:年輕的大野武,站在山本一家身后,臂彎里抱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正是幼年的矢部。
“大野武...“她凝視著手中泛黃的照片,“五十年前,他就在現場?!?p> 工藤新一接過照片,雨水順著他的劉海滴落:“作為當時最年輕的警員,他目睹了一切,卻選擇沉默。“
“原來如此...“志保握緊照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五十年前的滅門案,大野武是共犯之一。而矢部...是當年幸存的孩子。“
佐藤美和子檢查著矢部的尸體:“獵槍子彈從右上方射入,射擊位置在...“她抬頭望向懸崖,“正好是派出所的方位?!?p> ——————————
霉味在檔案室里肆意蔓延,宮野志保戴著白手套的指尖拂過泛黃的紙頁,沙沙的聲響如同時光的低語,她突然停住動作,目光鎖定在一處參差不齊的斷口,記錄被人粗暴地撕去,邊緣處殘留的毛邊還沾著些許褐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
“記錄,被人為撕除?!彼e起一頁殘片,對著昏黃的燈光仔細端詳,“但裝訂痕跡顯示,原本有六頁內容,這種刻意的損毀,顯然是想掩蓋某些關鍵信息。”
服部平次已經失去了耐心,他飛起一腳踹向角落那個銹跡斑斑的鐵柜。
“哐當”一聲巨響,柜門應聲而開,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柜子里,五件物品整齊排列,每一件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血腥的往事:一件染血的漁夫服,布料上的暗紅色污漬已經發黑,褶皺里還嵌著細小的沙粒;一把老式警用配槍,槍身刻著模糊的編號,扳機處磨損嚴重;一捆浸過油的繩索,繩結處殘留著人體皮膚組織;一個標著除草劑的藥瓶,瓶身標簽已經卷起,瓶口還沾著綠色的結晶;一把生銹的魚叉,倒刺上掛著一縷灰白色的毛發。
“五種兇器...”工藤佑一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竟然保存了五十年,這些東西不僅是殺人工具,更是他背負了半個世紀的罪惡與仇恨?!?p>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毛利蘭突然指著海面,聲音里帶著驚恐:“那邊,有人!”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奮力劃著小船,在洶涌的波濤中艱難前行,那人滿頭白發在風雨中凌亂飛舞,如同招魂幡一般。
“他要去月影礁!”旁邊的老漁夫臉色煞白,聲音都在顫抖,“那里有座祭祀用的石室,傳說進去的人就沒再出來過,五十年前的滅門案,好像就是在那里...”他的話沒說完,京極真已經如離弦之箭般躍入海中,矯健的身影在浪濤中時隱時現,朝著小船的方向奮力游去。
潮濕的石室里,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不定,將墻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大野武跪在布滿青苔的石臺前,面前擺放著五個陳舊的木牌位,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他的白發凌亂地貼在臉上,眼神空洞而瘋狂。
“山本家,真正的死亡順序...”志保小心翼翼地靠近,指尖輕觸墻上那些斑駁的刻痕,“祖父、長子、母親、女兒、幼子。這些刻痕深淺不一,有的地方甚至已經被反復刻畫得凹陷下去,可見當年兇手的殘忍與決絕?!?p> 新一舉起在神社找到的舊照片,聲音低沉:“五個戴面具的兇手,實際是當時的漁會會長、派出所長、學校教師、醫生和...”
“我的父親?!贝笠拔渫蝗婚_口,渾濁的眼淚滴落在牌位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他臨終前告訴我真相...所謂滅門,是為了掩蓋漁會走私的目擊者。那年,山本家偶然發現了他們的秘密,為了封口,這些人策劃了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從那以后,我每天都活在煎熬中,既要替父親贖罪,又要守護這個黑暗的秘密。”
石室外,雷聲轟鳴,閃電照亮了大野武扭曲的臉,他緩緩舉起獵槍,槍口對準隨后趕來的老漁夫,聲音里充滿了仇恨:“五十年...我等著最后一個仇人的兒子,登上這座島。當年走私案的真正主謀,就是你的父親!今天,我要完成這場遲到了半個世紀的審判!”
佑一迅速掏槍,槍口穩穩地對準大野武:“大野警員,放下武器!你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不要再一錯再錯!”
“太遲了。”大野武露出解脫般的微笑,槍口突然轉向自己的太陽穴。
“等等!你女兒還活著!”志保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猛地撲向前。
然而,槍聲還是在石室中回蕩,大野武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鮮血在冰冷的石板上蜿蜒開來。
晨光中,重傷的大野武被抬上救援直升機。
志保展開從他懷中掉出的信紙,上面的字跡被雨水暈染得有些模糊:「給明美: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爸爸已經...」
信紙在風中微微顫動,未寫完的句子永遠停留在省略號上,就像他那充滿悔恨與掙扎的一生,戛然而止,留下無數未解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