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予坐在覃光寧身邊,覺得覃光寧和林秋月之間過于生分了些,瑤媽媽從側廳出來,對著覃予使了個眼色。
覃予皺眉,實際上她并不知道覃光寧和林秋月之間是怎么相處的,她小手捉住覃光寧衣袖的一角,搖了搖覃光寧,笑著問道,“爹爹,阿娘,予兒餓了。”
覃光寧一笑,本就沒有問責林秋月的意思,順手摸了摸覃予腦袋,把那些事拋之腦后,反正現在林秋月把掌家權交了出去,玉秀堂跟芝蘭院也能平平靜靜的了,“走走走,吃飯去......”
一家子就這樣平平靜靜吃完一頓飯,飯后覃光寧又把覃予拘到書房抄《禮記》去了。
直到亥時初,覃予才從書房出來,她現在還沒有分到自己的院子,一直住在芝蘭院的東廂房。
青鴉和竹月報信回來了,覃予一進房門,梅染、青鴉、竹月三個大女使已經將房間不指好,房間不大不小,一個小廳一個臥房。
“姑娘,您今日真是嚇死我們了,您怎么能去玉秀堂請安呢?聽說玉秀堂的老太太可是個兇神惡煞的……”青鴉說著,梅染重重咳了一聲打斷青鴉的牢騷話。
青鴉伺候著覃予洗漱,后面陸陸續續進來幾個小女使忙前忙后,一言不發,屋子里只聽得到細細簌簌的女使們的腳步聲和干活聲。
覃予斜眼看了眼青鴉,有看了眼覃家周圍的女使,她現在還不知道芝蘭院這些下人是不是芝蘭院的,搞不好覃光寧那兩個小妾和三房四房的人安排了人也未可知,還是慎言的為好。
青鴉頭一低意識到自己的無禮,覃予到底是覃家的人,不好之所老太太的不好。
“你們都下去吧,未得通傳不得入內。”梅染站在屋子中間,與覃家的女使們說道,“姑娘房中自有規距。”
覃家女使們面面相覷,紛紛放下手里的活計,一言不發退了出去,她們從未見過梅染這么氣派的女使,就連跟著大姑娘回來的另外兩個大女使也是氣場逼人,她們無形中被壓了一頭,不敢言語。
覃予房中就連看門通報的小女使都是青鴉、朱雉輪著來。覃予頭也不抬,走到了臥室里面的屏風,青鴉給她換上了輕薄的中衣,還在外面套了件寬松的長袍。
幾個大女使各自干活,朱雉看門去了。
外面響起瑤媽媽的聲音,“姑娘可睡了?”
梅染答道,“未曾。”
“你們都下去吧。”瑤媽媽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朱雉、竹月、梅染陸陸續續把洗漱的東西收走。
等到覃予再次從臥房后面的屏風出來時,瑤媽媽和林秋月已經站在臥室門口等著她,屋子里的女使已經退了下去。
“姑娘......”瑤媽媽上前福了福身子。
覃予看了眼瑤媽媽,嘴角一笑,她也能大概猜得出來瑤媽媽現在來要干什么。
上一世關于瑤媽媽的記憶很少,只知道最后林秋月出家為尼的時候唯一一個跟在林秋月身邊的只有瑤媽媽。
“阿娘,怎么有空過來?”覃予笑著往林秋月身邊迎。
林秋月身子一閃,快步走到南墻下的一個黃花梨案桌邊坐下,青鴉感受到林秋月的火氣,看了眼覃予,覃予一抬手,青鴉帶著頓了頓,才退了出去。
瑤媽媽看了眼母女兩,躊躇了會也后退了幾步,剛想要退出去,覃予攔住了她。
“瑤媽媽,您幫我鋪床吧。”瑤媽媽是個好的,以后還得仰仗瑤媽媽呢,沒有什么要提防瑤媽媽的。
瑤媽媽有些尷尬,看了眼林秋月,林秋月蹙眉,但也沒有出聲,瑤媽媽才走到床邊,擺弄了幾下,床早就鋪好了。
“母親......”覃予坐在林秋月身邊,給她倒了杯白水,“您怎么來了?”
林秋月有些別扭,對這個女兒甚是不理解。
“母親,您現在拿著掌家權,吃力不討好,既然有人千方百計的要得到這個燙手的山芋,你又何妨做一回好人?”覃予掩著嘴笑了一下,悠閑自在坐在茶桌邊做起茶來。
林秋月神色還是有些不甘心,她知道管家三年,貓狗都嫌,可要是她沒了掌家權還算什么當家主母,道,“可掌家權就這樣落到三房手里,真是便宜了她。”
林秋月想了想,越想越不對勁,今日瑤媽媽一回來就將玉秀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說了,連她都看得出來老太太是早有預謀,“三房從來都是和稀泥的角色,她是想不出來要奪權,定是四房那個搞的鬼。”
現在掌家權對于現在的林秋月來說就是個禍害,所以瑤媽媽勸林秋月把掌家權交給老太太。
“您不管怎么樣還是當家主母,她們覺得管家是個好活計算,您就把這個燙手的山給她們,您自己好好休養,養好了身子才是最要緊的。”覃予說道。
瑤媽媽聞覃予這套言論,不由得看向覃予,這個小丫頭還那么小怎么就看的那么通透,取舍之間竟然好不猶豫,決斷之力可真是比大人還要果決幾分。
之前對付平媽媽的時候她是聽命行事,未曾真的面對面接觸過覃予的,現在接觸了倒是有幾分敬佩。
“可......”林秋月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可她又怎么能甘心?
覃予又道,“母親,事已至此,您也別無他路,老太太一心奪權,你就忍一時之氣,以謀來日。”
林秋月倒是沒有想過來日,聽到覃予如此說,眉心一蹙,“什么來日?”
覃予搖搖頭,眼睛看向瑤媽媽,問道,“媽媽,您在母親身邊多年,您怎么看?”
瑤媽媽之為覃予做事并沒有在林秋月面前邀功,覃予不想讓林秋月知道覃予也參與其中,所以在林秋月印象中,瑤媽媽還是原來那個瑤媽媽,她快步走到林秋月身邊跪下,懇求道,“娘子,如今你在覃家四處受氣,還不如把管家這個活計丟下,誰愛管誰管,我們清清靜靜的,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求您,你大可高坐釣魚臺。”
林秋月還是有點不明白。
覃予問道,“瑤媽媽,您說的這個是什么意思。”
這是覃予在替林秋月考驗她,她能否成為林秋月貼身婆子就看這一次了,瑤媽媽不急不緩說道。
“姑娘,您也知道我們覃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風光,現在的覃家空有一個空架子,公中的艱難只有娘子和我們這幾個辦事婆子知道,大娘子掌家賠進去多少嫁妝貼補,以大娘子現在的財力撐不了多久,還不如把掌家權丟出去,自己好好休養生息,反正老太太也不待見我們這一房,我們干脆如了她們的意思,怎么樣都要博一個好名聲。”
林秋月不語,瑤媽媽又勸說道,“娘子,您可不能再跟老太太的關系僵著了,老太太就算再怎么樣,您也是要伺候一輩子的。”
“可若是沒有了掌家權我還算個什么主母......”林秋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