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氏這才應下,又看著黃氏,與老太太說道,“不如讓四弟妹幫著吧,也算有個幫手。”
老太太看向黃氏,黃氏雖然出身低,是她的不足,也是她的好處,至少樣樣不及老太太,老太太倒也喜歡這樣順從低下的媳婦,“那就老四媳婦幫著你吧。”
老太太因為黃氏姐姐是南平伯爵府的寵妾,伯爵府有權有勢,要是覃家很多事兒都是求了黃氏才辦得成,所以黃氏雖然出身低,但老太太對黃氏是極好的。
黃氏故作矜持,道,“我雖然什么都不懂,但好歹也學一學,那我就給嫂嫂打個下手也好。”
覃光寧全程一言不發,看著覃予和老太太一來一回的打太極,心想林秋月的性子怎么會輕易交出掌家權?老太太現在的態度顯然是早就打算好了不讓林秋月再管家,所以覃予一說老太太就安排好了下面的事兒。
覃光寧雖然對林秋月并沒有多深的感情,可夫妻之間也算的上是相敬如賓,若是林秋月肯放權,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如此,這就散了吧,還想我留你們吃飯不成?”說罷朝著覃予揮了揮手。
屋里的人行了禮,才要退下,老太太又道,“老三媳婦、老四媳婦留下。”
覃予頭也不回與覃光寧出了門,瑤媽媽已經先一步回了芝蘭院,換了一個她沒見過的女使跟青鴉、朱雉在一起,父女倆直到出了玉秀院的大門,才說起話來。
“爹爹,女兒回來您不高興?”覃予睜著大大的眼睛,跳到覃光寧面前。
覃光寧摸了摸覃予的腦袋,笑道,“爹爹怎么會不高興,還想著你在家多住幾日呢。”
覃予想也沒想,直接應道,“那女兒就在家多住幾日。”
覃光寧只是說一嘴而已,聽覃予的意思要呆幾日,頓時心情開闊,哈哈大笑幾聲,“你這丫頭該不是在盧家闖什么禍了,回來避風頭呢吧。”
“爹爹,說什么呢,女兒有那么不爭氣嗎?”覃予帶著嬌嗔的語氣說道,說完自己也是一愣,她竟然有些撒嬌的意味。
覃光寧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心里的覃予在別人面前都是霸道跋扈,可在覃光寧面前一直都是畏畏縮縮的存在,幾年前覃予偶爾也會撒撒嬌。
“你這丫頭。”覃光寧話鋒一轉,正經道,“最近在盧家可有再胡鬧?”
覃予搖搖頭,覃光寧自是不信,覃予怎么樣他這個做老爹的不說了解的十分透徹,可也知道個七七八八,語重心長開始教導她,“你性子跋扈我是知道的,只是你在盧家寄人籬下,更要恭敬守禮,不氣揚不卑亢。”
覃予點點頭,覃光寧決口不提她越輩分懲戒兩個小娘的事情,對她的教導字字珠璣。
覃光寧見她一臉的似懂非懂,于是將她拉到一邊,自己坐在樹下的石椅,覃予乖乖站好在他面前。
“之前,聽說你對盧老夫人不敬,是不是真的?”覃光寧一臉嚴肅問道,覃家能進盧家伺候的人也就只有平媽媽和朱雉,平媽媽此人覃光寧向來不喜歡,說的話也是不知輕重,朱雉還小,什么都說不出來。
覃予不說話,那時候她還沒有重生,得罪了盧家老太太也無可厚非。
覃光寧嘆了口氣,雙手抓著覃予雙臂,嚴肅道,“你可知錯?”
覃予點點頭,“女兒知錯了,請爹爹責罰。”
“那就罰你抄五十遍《弟子規》,再抄五十遍《禮記》,你可認?”
“女兒認罰,日后靜思己過,痛改前非。”
覃予的態度很好,他也很欣慰,覃予嘴角一笑,抬頭看著覃光寧,“爹爹,女兒敬遵爹爹教誨。”
覃光寧點點頭,覃予這孩子他有時候也是看不懂的,聰慧的時候,詩書文章一點就通,跋扈的時候,禮信孝道全都不顧,幸好覃予還小,還能慢慢糾正過來,免得她以后走了彎路。
“這是為父今日要教導你的話,你可要記住了,生而為人,最重要的是‘為人’,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是為良人。”
“爹爹。”
“好了,為父日后慢慢教導你,你娘還在等著呢,我們一家已經好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飯了。”覃光寧摸著覃予的小臉,憐惜道,語氣有些落寞。
覃予低眸,是呀,四歲起她去了盧家住之后,除了年節,基本都不會回覃家住,就算回來最多也是住個一兩日。
父女倆說笑間,回到了芝蘭院,老太太房里的三個婆子正捧著對牌鑰匙,賬冊明細出來。
林秋月站在主廳門口,一臉的不可置信和惱怒,瑤媽媽一回來就跟她說了覃予在玉秀堂干的好事。
瑤媽媽見覃予和覃光寧一起回來,又看了眼覃予,才走到林秋月身邊一臉擔心,小聲說道,“娘子,老爺回來了,您......”
林秋月臉色稍緩,假笑著站在廊下等著。
覃予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林秋月此時心里怕是把她撕了的心都有。
“您一回來就去了玉秀堂請安,還覺著母親會留您的飯,不曾想您回來了,母親身子可還好?”
林秋月淡然問道。
覃光寧隨口回了兩句,“母親事兒多,不曾留下,老太太好的不得了。”然后進了屋,才坐下瑤媽媽利索奉上茶。
隨后,瑤媽媽忙著在側廳擺上飯菜,難得覃予也在家吃飯,林秋月掏了私房錢讓廚房多做了兩個菜,故而廚房送來芝蘭院的飯菜晚了些。
覃予坐到了林秋月身邊的小杌子上,抬手整理下衣裙。
覃光寧眼睛看了幾眼林秋月,穿著還是幾年前的舊衣裳,這幾年覃家幾位叔伯分家出去,覃家產業少了,開支卻大了,林秋月貼補上自己的嫁妝削減自己的用度,也沒有讓覃家其他人受苦。
覃家三房,四房那些人養的是珠圓玉潤,穿的是光鮮亮麗,府里的份例一點也沒有少過。
覃光順自小有老太太寵愛,這幾年來好詩歌,一年有八九個月在外游歷山水,銀子更是大把大把的花;覃光良外放到蜀中做了個從五品的小官,在外人情官場打點,更是讓覃家那點祖業都是今年吃了后年的租。
這些,覃光寧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林秋月好強,掌家權不肯輕易交出來。
“老太太的米飯是怎么回事?聽說換成了白米?”覃光寧問道。
林秋月一想起這個心里就不舒服,說話都有些急促,“今年蜀中遭了蝗災,收成少了,四叔人在蜀中也要了些,家中實在是已經沒有了秈米。”
前兩日老太太因為秈米換成白米的事兒,召林秋月去了玉秀堂,那日各種理由下,老太太罰她在院子里跪了幾個時辰。
覃光寧微笑著,家中實際情況他一個不管內事的老爺們怎么會知道的太多,氣氛陷入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