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拉著覃予的手,覃家接下來不會平靜,覃予笑道,“母親放心,不管大哥哥帶回來的結果如何,予兒都不會自怨自艾,更不會怨恨,母親你也要沉住氣。”
林秋月淚眼,點了點頭,孩子也太懂事了些。
太和堂,老夫人總會時不時的走到門口看著院子門口的方向。
錦媽媽在屋子里看著,沒忍住笑出了聲,詢問道,“夫人可是想予姐兒了?二哥兒下學親自去接,予姐兒還在回來路上呢。”
老夫人哼一聲,慢慢悠悠走了回去,坐在里間的羅漢床上,眼睛卻也還是會瞄到門口,“那丫頭,回去了好幾日,覃家雞飛狗跳的,看她以后還死氣沉沉的?我才不理她,這棋哥兒怎么還不回來?”
要說這個世間最了解老夫人的人莫過于錦媽媽,錦媽媽咯咯笑著,“老奴去門口看一看我們二爺回來了沒有,可好?”
老夫人也沒有多說什么,擺擺手就讓她去了。
錦媽媽朝著里間坐著的吳翩翩和盧枡屈膝行了禮,才去了大門口,“二娘子,大爺,老奴去門口看著,不然呀,予姐兒要是沒回來有人今晚又睡不著咯。”
盧枡有些驚訝,在他印象里老夫人跟覃予可是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的存在,“予表妹......”
吳翩翩咯咯笑著止住了盧枡的話,“哎,予兒現(xiàn)在可是個乖孩子,你祖母就是嘴硬心軟......”
覃予還沒有回到盧家,錦媽媽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她還沒有下車,錦媽媽已經(jīng)到車邊給她打起了車簾子,“林娘子、姑娘終于到了,老夫人在太和堂眼巴巴等著呢。”
“啊,祖母在等我嗎?看來祖母是真想我呀。”小廝們搬來馬凳,她已經(jīng)被錦媽媽扶著下來,有點不可思議,老夫人平日里雖然允許她請安,可依舊是沒有多說一句話,她留在太和堂的時間也是少之又少,老夫人怎么會突然等她。
林秋月沒有說話,錦媽媽呵呵笑著,帶著林秋月、覃予往里走,邊笑邊說著話兒,“把姑娘送回了覃家之后,老夫人是睡也睡不香了,昨兒個晚上都子時了,還起來非要趕緊派人去把您接回來,生怕您被覃家老太太給活吃了。”
老夫人跟覃家老太太自從八年前開始就是死活不往來的冤家,按著盧家老夫人的說法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誰也不清楚這兩家老祖宗當年發(fā)生了什么事兒突然就斷了往來。
安媽媽見覃予被錦媽媽接走了,才領著林秋月先去了清榮堂,“大娘子有話,老夫人請覃娘子先見過大娘子。”
“母親先去看看你姨母,你先去拜見老夫人。”林秋月握了把覃予胳膊,跟著安媽媽去了清榮堂。
覃予點了點頭,看著林秋月走遠,悄悄問了句,“媽媽,祖母她老人家今日心情怎么樣?予兒以前不懂事,回了趟覃家才知道這世間豺狼有多兇狠,予兒將來還得靠著祖母過活兒呢,可不敢再造次。”
錦媽媽嘖一聲,停了腳步,一揮手,跟著的女使婆子連同青鴉、朱雉都退得遠遠的,這才在覃予面前福了福身子,一本正經(jīng)說道,“姑娘可不能這樣說,你是小輩,老夫人對您一直以來都是嘴硬心軟的,您以后可不能在欺負我們老夫人了,那些個什么‘糟老婆子’的話萬是不能再說了,往老夫人被窩里放竹編蛇的壞事也不能再干了......”
錦媽媽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是從西寧王府跟著老夫人出來嫁到盧家的婆子,見識為人都是一等一的好,這些話換做是別的婆子是萬不敢說的,可錦媽媽敢說,小主子要是有什么言行不當?shù)乃矔赋鰜恚膊慌率艿截熈R。
覃予都不知道之前還干過這些壞事,老夫人竟然還能留著覃予在盧家,要是她早就把覃予給活刮了。
“媽媽,您放心,這些日子我都反思過了,父親罰我抄了五十遍《禮記》五十遍《弟子規(guī)》,從前實在是我做的不好,真是萬死不能贖罪。”
錦媽媽憐惜的捉了捉覃予雙臂,笑道,“老夫人也把您的改變看在眼里,這不一大早讓二爺親自把您接了回來,您還小就不是覃家那些個豺狼虎豹的對手。”
當初,覃家老太太要把覃予掐死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都說虎毒不食子,可覃家老太太心狠手辣,盧家老夫人一氣之下與覃家老太太斷絕了來往,她雖然討厭覃予,可也不忍心覃予回到那個隨時都能要了覃予小命的地方白白丟了性命。
說話間,錦媽媽放開覃予,給路過的盧棋也行了禮,“二爺,大爺從瑯琊回來了,老夫人等著您呢,大爺現(xiàn)在正在太和堂說話呢。”
覃予撇了撇嘴,“二哥哥。”
盧棋在覃予身邊停住腳步,眼睛撇了下覃予,“嗯,你也要去祖母那里的,一同去吧。”
覃予點點頭,并著盧棋往太和堂那邊走去,錦媽媽說的大爺就是盧家嫡長孫盧枡,盧棋的嫡親大哥哥,從瑯琊回來了。
錦媽媽笑著退到了他們身后幾步遠的地方,只要這兩個小冤家不再針鋒相對,盧家也就太平了。鐵牛也用胳膊肘戳了戳朱雉,小聲問道,“你家姑娘吃錯藥了?”
朱雉狠狠瞪了鐵牛一眼,哼一聲,什么都沒有說,小跑著跟了上去。鐵牛站在原地撇了撇嘴,抱著書匣子就往平北院去了,到了內院,盧棋一般不用人跟著。
青鴉也抱著書匣子回了滿月洲,覃予身邊有朱雉一個小丫頭就行,內院各院伺候的人也不少,所以一般主子沒有什么事兒吩咐,身邊也就只跟著一兩個人服侍。
“二哥哥,大哥哥什么時候回來的呀?我怎么沒有聽說?”覃予問道。
盧棋笑著撇了一眼覃予,覃予從前都是一口一個表哥的叫,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對他的稱呼變成了哥哥。
“昨日回的,你沒在家。”
覃予若有所思,盧枡如今回來了。
盧棋見她不說話,又道,“外祖父都好。”
覃予點點頭,林老爺子可是能活到一百零八歲的,現(xiàn)在老爺子才六十。
盧棋見覃予興致不高,還是悶悶的,笑著捏了捏覃予小包子似的臉,雖然沒什么肉肉,可就是可愛的緊,“小丫頭想什么呢?你的事兒已經(jīng)完了,從今往后再也不必想著,有哥哥們在,不用你去討公道。”
覃予嘟著嘴,扯開盧棋沒用力的手,臉色有些潮紅,這個哥哥還把她當小孩子,“哎呀二哥哥,不要捏臉,捏壞了怎么辦。”
又道,“我又沒說什么,是你想得太多。”
盧棋總覺得覃予說的話他聽不懂有些不著邊際。故而沒有多說什么,倆人快步往太和堂走去,才進院子大門,走過光禿禿的院子,剛到廊下就有女使幫他們解去斗篷。
錦媽媽帶著他們進了屋,覃予老老實實行了禮。
“聽說祖母想我了,予兒回來了。”覃予看向老夫人,一本正經(jīng)坐在羅漢床上,還是那么神采奕奕,健壯威嚴,真的想不到她會在幾年后盧恒戰(zhàn)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