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探一探姓馬的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截我們的貨物又找到了京城,如果說意圖在我們的配方,我們再找應對,畢竟我們現在還是不要樹敵的好。”覃予又道,“你親自核查南北鋪子里里外外的賬目,配方,每一個工序流程都要清楚過一遍,查漏補缺。”
余閻浮第一次感覺到覃予認真起來,應對這些東西余閻浮自己有想法,只是按著這個時代的條條框框束縛,想到的也只是不敢跟馬家碰一碰,自認倒霉。
而覃予似乎不是要認慫。
“是,家主放心。”
“對了,去廣南州建山莊的人是南北鋪子叫老大的廚子,叫裴楷的?可靠嗎?”覃予突然問道。
廣南州位于南梁南北交接的腹地,不靠山不背水,向東比不了泉州富庶繁華、水陸亨通;向西沒有蜀州物產豐饒、巴蜀天國;向南不似桂林州內外兼通;向北人文地理不及東京一二,余閻浮也不知道覃予要在廣南秘密建立第二座南北山莊的意義。
“老大裴楷為人老實,見事不怕,腦袋前后長著好幾雙眼睛,精明得很,之前就是沒有銀錢關系進不去大酒樓做糕點師傅才擺了十幾年的攤子,與我也是老相識了,靠得住,之前南北山莊從看地到山莊落成,老大都在我身邊,此次秘密前往廣南州建山莊,老大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余閻浮欲言又止,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如此便好,老大是你的心腹,你可是要負責的。”
“是,您放心,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們在南邊并沒有生意,廣南州的廣南城離我們東京千里之遙,現在在那邊建莊子是不是為時過早?”
覃予一笑,余閻浮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的覃予笑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廣南有什么沒有有看到的東西。
“余大哥,我們現在在南邊沒有生意并不代表以后沒有,您讓老大今日開始抓緊點時間建南北山莊,小事情老大能把控的可以先做日后再行上報,如此免去一來一回的耽誤,我們不能只靠著東京的南北山莊,這叫規避風險。”覃予解釋道。
“規避風險?”余閻浮一臉懵懂,這又是什么新鮮詞兒?
“一堆雞蛋從一個籃子分開放在兩個籃子里,就算壞了一籃子也還有一籃子,何況兩個籃子能放的雞蛋更多。”
“家主,我明白您的意思。”經過南北山莊的博弈,余閻浮對覃予的話再也沒有了質疑的態度,而是相信覃予的眼光,“您為何要選擇廣南?”
覃予說道,“廣南地處東南地勢平坦,運輸便利,與泉州只有一山之隔,西通蜀州,南接桂林,雖然廣南時常被人遺忘,可人多呀,勞動力廉價,還愁我們的東西運不到蜀州、桂林、泉州?”
也確實如覃予所說。“我明白了,那馬家的人您見不見?”余閻浮小心問道。
“不見,馬家交與你交涉,我們貨物大多來自馬家,我們得罪不得,但也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先弄清楚他們想干嘛。”覃予沒有猶豫,福了福身子走了,余閻浮來不及思索,拱手回了句“是。”
覃予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強,必不能停止往前走的步伐,今日退讓一步,明日再停一步,成不了事,馬家第一個蹦出來,先弄清楚馬家到底想干什么。
回到滿月洲,覃予便一頭扎進書房,洛陽貨物被劫之后,她就給泉州徐家遞了投名帖,今日終于有了回應。
泉州徐家,南梁四大商賈之一,雖然排位最末,涉及行業最少,但手里的生意都是南梁實打實的命脈。
泉州徐家先祖乃是太祖未曾評定亂世時后的南唐國皇室后裔,太祖平定南方之后,南唐皇室改姓為徐,以徐國公立府,百年前徐國公府內亂,丟了爵位,如今的泉州徐家只不過是當年徐國公府的無關緊要的一脈,遷居泉州躲避國公府禍亂,后以漕運海運發家,后來逐漸大規模擴展糧食生意,到現在徐家家主徐保這一代,徐家穩扎穩打成了南梁四大商賈之一。
可以說,徐家的漕運、海運、陸運能力能與朝廷糧道媲美,南梁民間十之八九的運輸都是通過徐家來實現,以上都是她上一世不屑知道的。
南北鋪子現在還很薄弱,她必須依靠徐家的力量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版圖,為了防止貨物被劫的事情再次發生,再者,徐家還有個上一世的死對頭,這一世她可不想成為徐聿的對手,她也根本不是徐聿的對手,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
覃予看著徐家的回帖嘴角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徐家是南梁四大商賈里,最干凈,人品最好的家族,徐家二姑娘徐聿可是她最了解的人,徐家什么情況她最清楚不過。
竹月邊替覃予磨墨邊問道,“姑娘,徐家可愿接我們南北鋪子的生意?”
這位姑娘看個回帖也能看笑,真是奇怪,就連站在覃予竹月身邊的梅染也有些不解,
覃予收住笑容,開了支新的紫竹狼毫,開始寫與徐家的往來事宜,還不忘與竹月、梅染說話。
“徐家自然愿意,生意找上門哪里有人拒絕的道理,只是價格開的有點高,想來徐家已經了解過我們南北鋪子的情況。”
“姑娘說的對,我們的生意還不是很大,徐家在東京的人確實與余大哥談過,當時奴也在場,徐家做事是有自己的一套章程,那時來的只是一個小管事,問的事情也不多,直到聽說我們的貨物在洛陽被劫一事之后才換了個徐家在東京的大管事的來,拖了一個月今日才給我們回帖。”
誰攤上這種事兒不得退避三舍,本來也沒覺得徐家會愿意接下南北鋪子的生意,可覃予說徐家會接,徐家就真的接了。
“貨物被劫一事對于我們來說就是鞭撻之痛,可對于徐家來說,事情小的是連徐家二層掌事都不必驚動,哪里有不接的道理,學著點,眼睛看長遠些。”覃予斜了竹月、梅染一樣,“遇到事情,不能只看自己,跳出自己的圈子也從別人的眼中看看自己的困局,說不定能找到新的出路,這叫換位思考。”
換位思考?覃予時不時的會說些她們沒聽過的詞,關鍵是還很精辟。
“姑娘英明。”竹月與梅染相視一眼,一口同聲說道,覃予年紀小,可做起事情來比而立的男子還要有魄力膽識。
“你家姑娘聰明絕頂,自然英明。”覃予道。
竹月、梅染無語相視,聰明是挺聰明,就是臉皮厚了點。
“如果真如余閻浮所說真是馬家的人,那我們可要小心了,馬家過于神秘,就像是一座充滿迷霧森林,誰也不知道里面是花香遍野、陽光普照還是豺狼虎豹、洪水猛獸。”梅染端站在桌邊,目不斜視。
“馬家的人分明是沖著我們南北鋪子的生意來的,我們跟馬家也有不少生意往來,就連我們南北山莊的干果十之八九都是從馬家那邊收的,馬家真不是個東西,慣會在別人背后捅刀子。”竹月也認同,狠狠的研墨邊說道,仿佛手里的墨塊就是她的出氣筒。
運到洛陽那批貨物的事兒,如今知道是馬家的人截的,竹月的不服寫滿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