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未拉嚴的窗簾縫隙,在新房的地毯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帶。
大力率先睜開眼,意識如同浸在溫水里,緩慢地回流。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側熟悉的熱源和堅實臂膀的環繞——是羅彬。
他睡得很沉,均勻的呼吸拂過她的額發。
一股暖融融的甜意在心口化開,像初春融化的第一捧雪水。
然而下一秒,昨夜記憶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洶涌回籠——浴室里蒸騰的水汽和笨拙的觸碰,被裹成蠶寶寶時的羞赧,
還有他俯在耳邊,那句燙得她靈魂都在顫栗的“傻了我也養你一輩子”……
大力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流“轟”地一下從腳底板直沖頭頂!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連腳趾都蜷縮起來,恨不得立刻挖個地縫鉆進去。
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雖然他們早已親密無間,早已領證!
但那種毫無防備、近乎孩子氣的依賴和索求,清醒后回想起來簡直……羞恥度爆表!
還好…還好燒退了!聰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領高地了!
大力悄悄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想從他懷里挪出來,生怕驚醒他,好讓她有時間整理一下自己快要燒起來的思緒。
可就在這時,她貼著他胸膛的臉頰,清晰地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熱度。
隔著薄薄的睡衣衣料,那熱度源源不斷,甚至有些灼人。大力心頭猛地一跳,立刻仰起頭。
羅彬睡得很沉,但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著,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也有些干。
她伸出手,指尖帶著清晨的微涼,輕輕貼上他的額頭——滾燙!
“羅彬!”
大力瞬間慌了,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你發燒了!”
被她的動作和聲音驚醒,羅彬濃密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蒙水汽,但看清是她,并且她臉色恢復了正常的白皙紅潤,眼神也恢復了往日的清亮時,他唇角立刻綻開一個滿足又虛弱的笑容:“你好了?太好了……”
聲音帶著高燒特有的沙啞和干澀。
“我好了,可你被我傳染了!”
大力又是心疼又是自責,眼圈都紅了,“都怪我…要不是我……”
“傻瓜,”
羅彬費力地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揉了揉她的發頂,動作依舊溫柔,
“感冒而已,我一個大男人,怕什么。”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撐著坐起身,雖然動作明顯比平時遲緩沉重,但還是堅持自己穿衣、洗漱。
除了臉色潮紅、呼吸粗重些,看起來似乎真的“問題不大”。
看著他在洗手臺前刷牙的背影,大力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一點,但依舊堅持:“不行,還是得去醫院看看!”
“好,聽你的。”
羅彬沒有拒絕,漱完口,轉過身對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在高燒的映襯下顯得有些無力。
去醫院的路上,羅彬給子喬打了個電話。
“喂,子喬,幫個忙。去一菲姐樓上新房,拿84把浴室和客廳沙發重點消消毒…嗯,對,我中招了…沒事,小問題…呵,病毒守恒定律?你少看點科幻片…”
他掛了電話,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醫院里,消毒水的氣味彌漫。
量體溫——39.1度。
醫生看了化驗單,說是病毒性感冒,開了些退燒藥和抗病毒的沖劑,又給安排上了點滴。
“燒得有點高,掛點水退燒快些,多休息,多喝水。”
醫生叮囑道。
冰冷的藥液順著細長的軟管流入血管,羅彬靠在輸液室的椅背上,閉目養神。
大力坐在他旁邊,緊緊握著他沒打針的那只手,看著他因發燒而顯得格外疲憊的側臉,自責和內疚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心。
三個多小時后,兩人從醫院出來。
夕陽的余暉給街道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橘紅。
大力扶著還有些虛軟的羅彬,擔憂地說:“我們回公寓吧?這次換我照顧你。”
羅彬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搖搖頭,聲音依舊沙啞,但帶著一種“深思熟慮”后的擔憂:
“不行啊。我這剛掛完水,病毒說不定還在活躍期。美嘉剛好,小小布又小,抵抗力弱。萬一再傳染給她們,或者張偉他們,公寓就成病毒窩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街對面一家看起來干凈整潔的連鎖酒店,
“找個地方先隔離兩天吧,等我好利索了再回去。”
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完全是為他人著想。
大力看著他疲憊卻認真的神情,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哪里還會反對?只覺得他生病了還在為別人考慮,真是太貼心了。
“好,聽你的。”
她用力點頭,扶著他朝酒店走去,
“我們找個近點的酒店。”
單純的大力小朋友,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一只“心懷鬼胎”的“病狐貍”牽進了“陷阱”里。
辦好入住,進了房間。
這只是個普通的三星酒店,雖然已經是最好的房間,但并沒有多么奢華,好在干凈簡潔。
羅彬似乎累極了,把醫生開的藥放在床頭柜,就一頭栽倒在靠門的那張床上,閉著眼,呼吸沉重。
大力心疼壞了,連忙去燒熱水,又將房間里的玻璃杯仔細沖洗干凈,等熱水燒好放涼之后才拿著藥片和沖劑走到床邊:
“羅彬,起來吃藥了。”
羅彬“費力”地睜開眼,就著她的手把藥吃了下去,又喝了大半杯溫水。
溫水流過干澀的喉嚨,似乎舒服了一些,他低聲道:“謝謝老婆。”
這一聲低啞的“老婆”,讓大力心尖又是一顫。她幫他掖好被角:
“你好好睡一覺,發發汗。”
羅彬順從地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大力坐在另一張床邊,安靜地守著他,時不時探探他額頭的溫度。
藥效似乎上來了,加上一夜照顧她也沒休息好,羅彬很快沉沉睡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大力正猶豫著要不要叫客房服務送點清淡的粥上來,床上的人動了動。
羅彬醒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額角,看向大力,聲音比之前清亮了一些:“幾點了?感覺好多了,好像沒那么燒了。”
他說著,還掀開被子下床走了兩步,雖然步伐還有點飄,但看起來精神確實好了不少。
大力驚喜地湊過去摸他額頭,似乎真的沒那么燙手了!
“太好了!看來掛水效果真好!”她松了口氣,“餓不餓?我點些吃的?”
“有點,”
羅彬點點頭,目光掃過身上那件從公寓帶出來、沾染了些醫院消毒水味的衣服,
“不過…想先洗個澡,感覺身上都是醫院和汗的味道,不舒服。”
“哦,對!是該洗洗!”
大力連忙點頭,“那你快去,小心別著涼,水溫調高點!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她說著,拿起桌上的菜單認真研究起來。
羅彬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眼底掠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轉身走進了浴室。
很快,嘩嘩的水聲響了起來。
大力選好了兩份清淡的粥和小菜,剛放下菜單,就聽到浴室里傳來一聲模糊的低呼,緊接著是“哐當”一聲,像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羅彬?!”
大力心猛地一提,幾步沖到浴室門口,“你怎么了?摔著了?”
里面水聲沒停,傳來羅彬有些悶悶的、帶著水汽的聲音:
“沒事…就是…地上滑了一下,沒站穩,碰掉了沐浴露瓶子…”
“真的沒事?沒摔著吧?”
大力不放心,貼著門問。
“真沒事…”
里面的聲音頓了頓,帶著點難以啟齒的虛弱,
“就是…有點沒力氣,頭還有點暈…這藥…是不是有點副作用?”
聽到他說頭暈沒力氣,大力哪里還顧得上別的!
“我進來幫你?”她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有點不妥,臉微微發熱。
里面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一聲極低的、帶著點鼻音的“嗯”。
大力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浴室門。
瞬間,溫熱潮濕的、飽含沐浴露香氣的白霧撲面而來。磨砂玻璃隔斷的淋浴間里,水汽朦朧。
羅彬的身影在水簾后若隱若現,他沒有摔倒,只是扶著墻壁,微微彎著腰,水流順著他寬闊的肩背、緊窄的腰線流淌而下。
他似乎真的有些站不穩,側過頭看她時,那張被水汽蒸騰得越發俊美的臉上,帶著高燒后的潮紅和一種……近乎無辜的脆弱感。
“大力……”
他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在水聲里顯得格外沙啞磁性,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依賴?
這畫面,這聲音,像帶著鉤子,瞬間擊中了大力所有的感官和心防。
什么害羞、什么矜持,在擔心他摔倒和心疼他難受面前,統統潰不成軍。
“你…你別亂動!”大力紅著臉,心跳如擂鼓,卻強作鎮定地走過去,拉開淋浴間的玻璃門。
溫熱的水汽和更濃郁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她不敢亂看,只伸出手臂,堅定地環住他緊實的腰身,試圖給他一些支撐,“我扶著你,你…你快洗!”
然而,那只環在她腰后的大手,卻帶著滾燙的溫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收緊!
大力猝不及防,整個人被帶著旋轉了半圈,后背抵在了冰涼濕滑的瓷磚墻壁上。
眼前是羅彬放大的俊臉,水珠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滴落,砸在她的鎖骨上,燙得她一哆嗦。
他深邃的眼眸里哪里還有半分脆弱和暈眩?只剩下灼灼燃燒的火焰和毫不掩飾的、得逞的笑意。
“老婆……”
他低下頭,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頸側,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低沉沙啞的聲音,如同惡魔的蠱惑,穿透了嘩嘩的水聲,清晰地鉆進她的耳朵,“你摸摸看……我是不是……還在發燒?”
他的唇,帶著足以焚毀一切理智的高溫,精準地捕獲了她的。
這一晚,大力終于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四十度的羅彬”——那熱度,足以點燃靈魂,熔化冰川,讓她在迷亂的漩渦中徹底沉淪,心甘情愿地陪著他,在這小小的“隔離區”里,將這場甜蜜的“感冒”,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