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九思餐廳。

　　四人隔間，三只橙紅色大螃蟹置于桌上，蟹殼上生有斑駁顆粒，李觀棋叫不出名字。

　　一盤干靠蝦顏色鮮紅，其上點綴著蔥綠。

　　大碗的燉排骨則中規中矩，生菜還是李觀棋去昨晚的火鍋店里順的。

　　嗯，沒有主食。

　　剛斷電不久，冷柜里還泛著絲絲涼氣，可樂的激喉感依舊強烈，提神醒腦。

　　鳳凰端著一碗料汁進了餐廳：“調料沒找夠，將就著蘸吧。”

　　經過兩三個小時的忙碌，她身上已經臟兮兮的不成樣子，平時應該也沒怎么做過飯。

　　李觀棋打量正在仔細拆螃蟹的女孩兒。

　　“我還是第一次吃這么大的螃蟹，你要找什么調料啊？”

　　鳳凰頭也不抬，回應道：“蒜蓉辣椒醬。”

　　李觀棋：？

　　這么接地氣嗎？

　　“沒想到吧？咱們公司同事都這么吃，白虎沒少帶我吃。”鳳凰嘴角上揚，繼續道：“我剛到公司的時候她就挺照顧我的，你還沒去過總部，他們特別鬼畜你知道嗎？”

　　李觀棋身子前傾，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反正菜都涼的差不多了，也不著急吃。

　　“白虎不是管理部部長嗎？她老煩人了，任誰出任務都得給她帶點當地的特產回來，要不然沒完，還給你穿小鞋。”

　　“聽他們說，公司里有個前輩因為出任務忘記給她帶那個水果，叫啥來著……牛奶番荔枝。那個前輩B級定代號的時候，白虎給他名字改成了‘聰明的一休’。”

　　李觀棋不知道什么是牛奶番荔枝，應道：“聰明的一休，也不挺好的嗎？”

　　鳳凰拿起剪刀開始拆蟹腿：“你別光看啊，去廚房找個剪子來幫忙。”

　　說實話，李觀棋不是懶得動，主要他也沒拆過蟹腿，上一次吃螃蟹還是好幾年前在老家，個頭很小的梭子蟹，根本不用這么麻煩。

　　等他拿著小剪刀回來之后，鳳凰繼續講故事：“一休是還不錯，不過那個前輩是修道門法的。”

　　她粗暴的折下四根蟹鉗，遞給李觀棋：“蒜蓉辣醬的吃法就是白虎帶出來的歪風，她還經常跑到外面找各種好吃的，偶爾拍視頻吊大家的胃口。”

　　李觀棋有樣學樣，成功拆除了第一塊鉗肉，絲絲縷縷，殼子里還流著汁水，鮮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他知道鳳凰說的到底是誰了，原來是那個吃鯊魚的長腿妹子。

　　“我好像刷到過，她是不是有個海邊吃鯊魚的視頻啊？”

　　“對，就是她。”鳳凰點頭，打開了話匣子。

　　“你本來該是總部新人的，他們都準備好怎么折騰你了。”

　　“是每個新人都要被折騰嗎……”李觀棋接話，認真聽妹子講故事，你長的好看，說什么都對。

　　“還好吧，就是有幾個不太正經的二貨，許諾喜歡拉著別人打游戲，白虎喜歡拉著別人吃東西，楚楚喜歡找人替他寫作業，還有老板，時不時來總部找幾個女同事出去玩，美名其曰去春游。”

　　李觀棋發現拾月集團的企業文化有點特別，和自己之前想的不大一樣，他疑問道：“出去春游？”

　　“對，就是看電影了打麻將了，老板每次都把自拍發朋友圈，還私聊我們，讓去評論。”

　　……

　　“那老板確實挺奇特的……”

　　鳳凰先是嘗了幾塊原汁原味的蒸蟹，然后開始蘸料吃，李觀棋有樣學樣。

　　他找話題，聊著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那總部待遇怎么樣啊？”

　　鳳凰表示，由于邯城沒有分部，你根本沒有享受過咱們公司的員工福利。

　　“餐廳獨占三層，一層中餐一層西餐，還有一層商務廳，宿舍的話……占十層。”

　　李觀棋驚訝，你在說什么夢話？十層宿舍能住多少人了都。

　　看到他的表情，鳳凰從頭解釋。

　　“總部在東三環，一百一十六層呢，我第一次去也是一臉懵逼。”

　　“三環？管吃管住？那總部得有不少同事吧？十層宿舍得住多少人了。”

　　鳳凰微微搖頭：“人不多，大家都在出任務，而且很多同事都不住總部的，大佬們自己有別墅。”

　　“如果你去了，肯定有你住的地方，住宿的話一人一套公寓，商務酒店規格，全智能家具，連睡衣都不用準備，空手去就行了。”

　　李觀棋愕然，他突然明白了鳳凰的保時捷是怎么來的，大佬們都在燕京住別墅了……B級員工有臺跑車不稀奇。

　　一直到四點，兩人再也吃不下了。

　　聊完各種美好遠景，依舊得面對眼前的斷崖。

　　李觀棋表示：“我想出去逛逛，體驗一下紙醉金迷的感覺。”

　　鳳凰給今天剩余的時間做了安排，下午體驗生活，晚上還有事要做。

　　“趁著天還沒黑，快走。”

　　兩人在生活超市一邊逛一邊吃，果凍辣條各種飲料，薯片蛋糕牛奶糖，嘗一口就丟回貨架，實在是剛剛吃的太飽，現在看到什么都沒有胃口，基本上全拆著玩了。

　　用李觀棋的話來說，都已經這樣了，還不能讓我爽一把？

　　鳳凰在專柜上試噴各種香水，等她雙手全都被不同的香味覆蓋之后，又拉李觀棋過去當人體模特。她說：“噴在手上和柜臺上味道是不一樣的，溫度不同。”

　　李觀棋表示自己了解，分子的熱運動嘛。

　　他還收到了鳳凰給自己挑選的禮物，一塊看上去比較復古的香膏，一瓶男士香水。

　　他們在服裝店里徘徊，鳳凰挑了一身衣服換上，凈面體恤搭灰白拼接的工裝衫，一條灰色運動褲，看上去特別颯。

　　李觀棋很不要臉的找了一模一樣的衣服穿。

　　對此，鳳凰沒什么表示，這讓李觀棋雞凍不已。

　　小姐姐的馬丁靴換成了休閑鞋，原來的鞋子被她直接丟在試衣間里，還很貼心的給李觀棋選了一雙鞋子，但和她的不是情侶款……

　　李觀棋跟著鳳凰學到了不少知識，各種奢侈品的牌子啊表啊，哪家國潮品牌啊，什么連鎖店了，數不勝數。

　　鳳凰在前面走，李觀棋則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這都是鳳凰精挑細選的，除了化妝品和飾品外，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像是什么特色餅干啊口噴啊，最離譜的是還有六瓶棒子國的飲料。

　　李觀棋此刻已經發現，這妹子多少有點毛病，基本都是什么好看就拿什么，明明難吃的要死，還站在貨架前戀戀不舍。

　　不過這種無法無天的感覺，確實很爽，但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是在玩私服游戲，開局充滿，上線就送VIP99級，輸入禮包碼GM888兌換數十億游戲幣……玩了半天突然發現，這個服務器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瘋狂之后是無盡的空虛感，沒有按時亮起的吊燈，空無一人的收銀臺，不再旋轉的電動門，都在表示這是個失序的世界。

　　鳳凰從一樓拿了幾個充電寶：“走吧，去分部看看，今天9月23，好像是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