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的日子過得飛快,大家互相更加熟稔,配合也越發默契。尤其是孩子們臉上的自信和喜悅越來越多,經常會在粥店傳來孩子銀鈴般的笑聲,就連子遙臉上的表情也生動了許多,可惜還是不開口。
這天子軒帶領大家把千紙鶴按照我的要求用繩子串成一串串的,幸運星也早已疊好,分裝在虎子爺爺做的手工小瓶子里。子軒和子心還小,完成工作后就拿多余的繩子玩,后來索性放在脖子邊假裝吊死鬼。他們兩個玩得正高興,其他人也是邊干活邊聊著天,誰也沒有注意到子逍和子遙臉色慘白。當子心轉身伸著舌頭沖子逍說,‘我是吊死鬼。’的時候,突然子遙推倒子心就往外跑。
我一看,立刻喊了聲,“風竹!”
王嬸一旁把子心扶起來,我讓大家都散了,只是叫子逍來到我的房間。“子逍,雖然我曾經答應你不追問你的過去,但是子遙一直沒有說話,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實你們兄弟兩個的事情我多少猜到一些,為了子遙好,你能不能把你的家中巨變告訴我呢?”
子逍定定心神,慢慢說道,“我的父親是來昌縣知縣盧清。我和子遙本名是盧天逍和盧天遙。半年前的一天,父親讓母親帶著我們先行離開,只說有危險卻并沒有告訴我們是什么事情,他還給了母親一個冊子,約好兩天后在城郊外的離別亭等候。那天母親并沒有帶我們前去,讓我們躲在農舍中,她自己一個人去找父親。臨走時她給我們留下一點銀子,告訴我們如果兩個時辰不回來,立刻離開去找舅舅,還說已經和舅舅聯系好了。我和子遙不放心,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就也去了離別亭。”
子逍說到這里哽咽起來,“誰知道看見母親在離別亭邊的老樹上吊死了,雖然是一副自殺的模樣,但是我知道我們的母親一定是被人殺害了,她絕不會自殺的。子遙就是從看見母親上吊的樣子后就一直沒有說話。而我們在去舅舅家的路上聽說父親大人在府中被強盜所殺,而舅舅也被抓了,所以只好逃出縣城,不久銀子花光了,開始乞討為生。”
我想了想,“子逍,子遙一直不哭、不說話,如果再拖下去就真的成病了,以后可能都很難好。我會用些方法來幫助他,你要協助我,同時這些方法對你也有好處,就是良藥苦口,到時如果有些不適你要堅持,也讓子遙堅持。好嗎?”
子逍堅定地點點頭。
當天晚上我把所有孩子聚到一起,“孩子們這兩天都累了吧,從今天開始,我每天給你們講一個故事,直到咱們粥店開業。而每天晚上在你們睡覺后,我會在每個人的耳邊和你們說悄悄話哦,你可別嚇著啦。”
子軒一聽可來了精神,因為以前在那個世界,我都會給他講睡前故事以及雷打不動的睡后那番話,現在因為忙活粥店都暫停了。聽說我要講故事,虎子爺爺、王嬸、俊英、風竹、趙財都過來了,大家都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只有風竹在聽到我說在耳邊說悄悄話的時候,臉上微微一紅。
我清了清嗓子,先給大家打個預防針,“我既然是講故事,就請你們不要完全按照你們現在的思維去考慮事情的真實性。所以我特意把里面的人換成了動物,因此我故事中的動物都會說話哦。不過你不要小瞧這些動物,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可能和你們一樣,他們的行為可能和你們一樣,我希望你們能從故事中悟到一些道理。不過這個悟到的東西每個人可能都不一樣,那也沒有關系,每個人的感受和想法就是最有用和最真實的。”
看見大家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于是緩緩開始了故事,“在森林里住著兔媽媽和她的兔兒子。冬季的某一天,兔媽媽要出去采蘑菇,可是小兔不愿意媽媽離開,因為那樣就沒有人和他玩了。于是兔媽媽和小兔一起在屋子外面搭了一個雪人,你們下雪天做過嗎?”看見大家點頭,我笑笑繼續講,“不過我故事里的雪人他活了,陪著小兔在森林里滑雪、玩耍,兔媽媽就放心的離開采蘑菇去了。后來小兔累了,邀請雪人回家休息,可是雪人說了,‘謝謝你的邀請,你家里太熱,我會化掉的。我還是在外面玩吧。’于是小兔回家睡覺,雪人在外面繼續滑雪。可是不一會雪人發現小兔家里著火了,原來小兔把衣服放到了爐子旁邊,結果著火了。”
我停下來看看這些孩子,“雪人要怎么辦啊?”
子心說,“進去叫他啊!”
子軒立刻說道,“不行,剛才說了,他會化掉的。”
子樂想想說道,“雪人趕緊去找兔媽媽啊!”
我馬上給否決了,“房子火越著越大,兔媽媽不知道在哪里,根本來不及找。”
子康說道,“隔著窗戶喊小兔啊!”
我說道,“是個好主意,雪人也試了,但是小兔玩得太累了,他睡得很香,怎么也叫不起來。小兔再不救就要燒死了,真讓人著急。”
子逍眼中已經含淚,“雪人一定不顧自己的安危,進屋去救小兔了。”
我嚴肅的點點頭,“是的。”
大家立刻默不作聲了。
我輕輕嘆口氣,“雪人最終還是破門而入,把小兔背了出來,可是他邊往外背小兔,他的身體邊被火融化著,當他用最后一分力量把小兔背出小屋,雪人就徹底融化了。這時候兔媽媽趕了過來,可是也已經遲了,就差了這么一會兒,雪人已經不在了。小兔醒了以后痛哭不已,兔媽媽告訴小兔,‘孩子,不要認為雪人已經離開你了。你看天上的云彩嗎?那就是雪人融化后變成的,他只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而且他救了你,他一定不后悔,他一定希望你快快樂樂的活著。這個故事就講完了,雖然我經常對子軒說,我們每個人的健康和安全很重要,生命更是應該珍惜。但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得已,那么就要做出決定。我知道不論誰是小兔都會難受,可是雪人一定希望小兔活得快樂,雪人會在天上看著他呢。所以小兔從此活得更加快樂,因為他要把雪人那份快樂一起活出來。”
我說到這里,所有的人都唏噓不已,子逍和子遙更是淚流滿面,我一把將這兩兄弟摟到懷里,“孩子們,你們受委屈了,但是你們的父親、母親一定希望你們快樂、堅強的生活,他們一定希望你們將來能還他們一個公道。”
子遙緊緊摟著我,歇斯底里地啊啊喊著,我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背,“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有什么想說的,你就說吧。我相信你們的雙親一定聽得到。”
于是子逍、子遙兄弟兩個就在我的懷中從大聲哭喊到低低抽泣,從沒有意義的喊叫到輕輕的和雙親說話,一個時辰后才慢慢恢復平靜,精疲力盡的趴在我的懷里。
我看了看周圍也一起哭紅眼的眾人,嘆道,“大家都回去睡吧,今天的故事講得有點觸動悲傷,以后我一定改。風竹幫我抱著子遙,趙財幫我抱著子逍,他們今天都到我的房間里睡。”
趙財彎身抱起子逍,子逍搖頭,表示自己能走,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能走,不過給你趙財叔一個為你服務的機會,他會很開心。”趙財點頭抱起子逍,在我耳邊悄聲說,“知音,我今天才是真正佩服你了。”
風竹彎身抱起子遙,子遙雖然睜著眼,可是手卻還是僅僅抓著我的袖子,我微笑著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讓你風竹叔抱上,咱們娘倆一起回房間去。”于是我握著子遙,子遙被風竹抱著,我們就像三個連體嬰似的往我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