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兵來襲塵年事
空中陰影里的“燕府”明顯比地上的燕府大氣豪華的多。
白霧中的景象微微一晃,像是被人按了快進鍵,時間來到深夜子時。
一個年長的婦人靠棺嚎啕大哭,以淚洗面,她時而雙手拍棺。她面容憔悴容貌與燕赤霞奶奶一般,只是稍顯年輕。
一對年輕夫婦跪在亡者棺材面前燒紙,婦人手中抱著一個足月嬰兒。
在年輕夫婦身后跪立著一個年輕公子,他雙眼紅腫,雖無聲但淚流不止讓人唏噓,他模樣與縣令大人竟有幾分相似。
透過層層阻礙,燕赤霞“看”到了棺材中躺著的亡者死相極慘,他似乎受了五馬分尸和千刀萬剮之類的酷刑,他全身都是用麻線拼湊連接起來的。
他人雖亡但目不閉怒視蒼穹,有滔天黑氣在他身體中醞釀,似乎隨時可能迸發(fā)而出。
過了一會兒,那個年輕公子哥退出房間去招呼左邊廂房中客人。
沒多久有密謀聲從左邊廂房中傳來。
似乎是被老婦人拍打棺材震動了棺內尸體的緣故,死者的頭不在正仰向上怒視蒼天,而是往左一歪,那雙沒有生氣的空洞死魚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左邊廂房。
“公子決定了嗎?”坐在左邊的道士手持拂塵,有光暈遮其面,燕赤霞極力驅使靈字真言也難窺其容貌。
年輕公子沉默不語看了一眼右側慈眉善目的布袋和尚。
那布袋和尚戴著斗笠,手里捻動著佛珠,有層層金光遮住其面貌:“燕老施主被匪徒殘忍殺害,拋尸荒野不腐不爛,怨氣極重,多半死而不消,若不及時處理,不日恐生厲鬼危害人間。依老衲看與其任其發(fā)展壯大,不如稍加引導讓他化為無害小鬼?!?p> 年輕公子道:“那該如何做?”
道士揮了揮拂塵:“這到簡單,以五谷稻種喂尸,草長尸效,任他怨氣滔天到頭來也不過一只稻草小鬼,屆時公子一把火便可將其化為灰燼,永除后患。只是此法有損陰德乃天地不容,不出兩代,這燕家必將絕后。但事無絕對,所謂天意難料,福禍相依,若燕老爺后代子孫有人抗過劫難,必將扶搖直上九萬里,成仙成佛一夕間?!?p> 布袋和尚點了點頭:“阿彌陀佛!道長此言不差,但公子需得注意,若用此法,不得人為滅絕燕家子孫,至少不得你我三人動手。否則會助長燕老爺胸中怨氣,屆時不待稻谷抽芽,他便化為絕世大妖提前出世找你我報仇?!?p> 道士接著道:“你我雖不能出手斷了燕家血脈,但燕家仇人想必不少,公子只要放出消息去,自會有強人替你我出手的。公子若看上了這燕家的資產和福運,大可放心取之。我與老和尚會施法布陣,將燕老爺尸身鎮(zhèn)壓在木棺中令其動彈不得。”
年輕公子道:“我還有最后兩個問題,希望你們如實告訴我,否則我不會出賣義父家。第一個問題,你們?yōu)槭裁凑疑衔遥苛硗?,你們不是常人,呼風喚雨不過信手拈來,你們?yōu)槭裁匆M此心力算計燕家?”
道士揮了揮佛塵:“公子運道不濟福源薄淺雖被燕老爺收做義子,但此生注定碌碌無為,公子若想逆天改命唯取燕家運道補足自身。而我們?yōu)槭裁匆獙ρ嗉页鍪?,蓋因這燕家氣運有化龍之兆與皇室龍脈有相爭之勢,二龍相爭天下必起禍亂,百姓將流離失所,這燕家即便無罪便是有罪。時也,命也!”
“阿彌陀佛,為了天下太平,死些許良人換來安寧,無罪!”
年輕公子終于下了決定:“那么,便為了天下,更為了我自己!”
道士和和尚聯(lián)手做了足足七七四十九日法事,燕老爺在年輕夫婦監(jiān)督葬下后,又被年輕公子連夜帶人按道士和布袋和尚所言挖出,將木棺被埋于沼澤泥潭中。
濕潤的沼澤環(huán)境更有利于稻種發(fā)芽生長。
原本燕老爺?shù)哪故以崃四贻p公子家先人尸骨。
沒過多久,年輕公子仕途一帆風順考上舉人回到臨安縣做了縣令。
而就在年輕公子上任當夜,有強盜闖入,燕府走火,年輕夫婦死于大火之中尸骨無存,唯獨老婦人抱著一歲大的孩童死里逃生,但從此燕家一蹶不振。
……
沖天的火光消失不見,空中的虛幻“燕府”煙消云散。
燕赤霞淚流滿面,濃濃的滔天恨意充斥心間。害了燕家的道士和尚該死,那個年輕公子更是罪不可赦!
彼時的燕府就是今日的燕府?。?p> 而他就是那個襁褓中的嬰兒。
那在大火中被活活燒的父母有何罪?
什么樣的過錯讓燕老爺承受那樣非人懲罰?
只因為莫須有的“龍運”就讓燕家絕后?
但這是昔日燕家落敗的歷史真相,還是那稻草人特意為他制造出來的幻想?
燕赤霞記憶里并沒有老爺子的模樣,但老人死后還給奶奶托夢,必定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少年并沒有因為昔日舊景再現(xiàn)就失去理智,畢竟稻草人弄出來的幻想真假有待驗證:“草妖,給我滾出來,有膽子和爺爺打一架!”
“逆子!滿足你!”
一聲怒斥,白霧逐漸散去,黑夜中寂靜無聲,十八個骷髏騎兵悄無聲息出現(xiàn)。
“醒來吧!沉睡在地下效忠燕國的勇士們……”
稻草人懸浮在空中大聲吟唱咒語,巨大的旋渦以他為中心往四周蔓延,有濃濃的黑色死氣從旋渦中涌出化作黑色海洋,眨眼間整個燕府被汪洋淹沒,隨著稻草人吟唱接近尾聲,旋渦中掀起一圈圈漣漪,漣漪擴散興起滔天巨浪,只見一具具手持長槍的骷髏兵被從浪花中沖出,它們很有靈性的走到十八個骷髏騎兵身后站成橫豎成線的隊列。
這時有成群結隊的烏鴉飛向臨安城,飛向燕府。
“殺,殺,殺!”
……
燕赤霞神色凝重,這稻草人竟有這般通天手段,先前小瞧他了。
他看了看身后的房屋,超凡感官探測到老人已經被驚醒,因為害怕躲在房間中不敢出聲。
少年安慰道:“沒事的奶奶,只是陰兵過境,待在房間里便好?!?p> “燕兒,奶奶沒事,快回屋去吧,即是陰兵過境,想來不會害人性命?!崩先嗣黠@松了口氣,她還以為又有強盜闖入燕府作惡。
“好的奶奶。”
少年踩重腳步發(fā)出聲音讓老人以為自己離開了。
他不發(fā)一言只是握緊手中黑劍孤身擋在門前。
“給我沖!”
邪惡的稻草人下達了沖鋒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