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吵嚷嚷,天還沒亮。帳篷外人來人往,走時身上帶的風卷起了簾幕。裹在被窩里的有欞成了一團。
副將沒問直接進來帳篷找有欞。
“小公子,醒醒,該遷移了。”他直接動手去拍有欞。一回頭看到南宮根饒在帳篷外黑著的臉。
有欞坐了起來,看著他們兩個兩眼對視。“為何又要遷移?”
副將憨憨的笑。“去漢關周圍扎營,這樣方便接濟百姓,也好與胡騎周旋。”
有欞似懂非懂點點頭。
“說完了沒?說完就出來。”南宮根饒的語氣都透露著一點點冷。
副將不敢多說啥趕緊退了出去。
他都進來了,南宮根饒想著自己應該也可以,畢竟她是女兒身只有他知道。
他走了進來,看著塌上在穿靴子的有欞,他手上早就抓著剛打好的獸皮做成的衣裳給有欞披上。
“天寒露重,不應該帶你來的。”
她感受到了獸皮衣裳的溫暖,可是南宮根饒這句話讓她心里涼涼的。“阿兄是后悔了嗎?我給阿兄拖后腿了,有欞不應該賴床的。”
聽到這話,南宮根饒心里不舒服。“沒,不是后悔帶你出來,是怕委屈了你。阿兄只有有欞一個親人。”他順便蹲下,靠近有欞皮靴,很是順手幫她穿上。
“阿兄,我可以自己來。”有欞不知所措的手,總感覺南宮根饒有點變了。
他的聲音輕輕的。“別說話。”有欞不語。
漢關,一座古老的邊城,無人問津也就默默無聞,生活在這里的人很淳樸,民風話語都有邊塞人的豪情,戰亂的原因大街小巷已經沒什么人出來了。
不知什么時候,火箭就會射進城里來,只有從商的勞動百姓還在努力從業,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南宮根饒喬裝進城查看,帶著有欞和少許侍從,大軍駐扎在漢關城外。巷間湯面的味道很是濃厚,大家一早起來也沒有填腹。
一個小灶臺有個大鐵鍋,鐵鍋下是木柴在燒火透過鐵鍋,里面的水一直沸騰滾燙,小二熟練的手藝,從旁邊木桶抓了一把面往里下,手上的木鏟子攪拌著鍋底。那口鍋看得出年邁已舊,黑色的炭灰大把大把在上面沾著。一個小灶臺沒有幾米寬。
周邊擺著一把大木傘,白天擋陽雨天擋雨晚上擋風。擺著幾張小木凳矮的人們拘謹著腳,前面一張整齊的小木桌。
看見南宮根饒一群人過來。他忙碌的還招呼著:“客官,幾位啊?來吃面啊?”
南宮根饒點頭坐下,有欞呆呆坐他旁邊。這里人煙稀少,煙火氣還是很足的。
“好嘞!”小二停了手上的活,過來拿了一塊抹布一抹桌子笑嘻嘻的應著。
很快熱乎乎的湯面就端了上來。
“好香啊!”有欞沒見過世面捧碗,差點撒了。南宮根饒接了一把湯水撒在他手上一些,估計很燙也沒吭聲。
“阿兄,都怪我不好,我看看。”有欞拿出身上隨身帶的絹子幫南宮根饒擦。
他只是笑笑看著有欞手忙腳亂的樣子。
一幫兄弟們都打趣起來。“少將軍出來戰場上刀劍無眼的時候常常受傷,這點小傷不算什么。”
突然南宮根饒悄悄瞪了他們一眼。將士們才閉嘴。
這說的有欞更心疼了。
“客官注意啊!這個天冷,湯面要熱乎著才好吃,好在這小娘子心細,真羨慕啊!小兩口感情好啊!”
大家鴉雀無聲。小廝見識多了世面,接待形形色色的人多了,是男是女掂量的清。
將士們又沸騰了。“一路出來,小公子怎么老被誤認為小娘子,是我大虎可要生氣,怎么滴都要理論理論一番。”說著說著大虎擼起袖子打算找店家好好說上一說。
“不可。”南宮根饒和有欞異口同聲。南宮根饒拉住了大虎。有欞心里暗暗念叨:大虎好哥們,這恩情記下了,阿兄不愧是好阿兄嗚嗚嗚……
“那個出門在外,少些事嘛。我們重心要放在如何驅趕胡騎不是,大虎哥的情,有欞記下了。此等屈辱來日做牛做馬報答大虎哥。”有欞舉拳豪邁著讓自己更多些像爺們。
南宮根饒心底都要笑出聲了,真是會編。
大虎沒啥心眼,直腸子。連忙點頭喊道:“小公子客氣得很。”嗦了一大口面。“爽!”
有欞也低著頭吃,南宮根饒默默的笑。
“結賬。”給過銀兩一群人離去。
入了當地父母官差府邸。出示令牌。
“小的見過將軍!”一個弱小的官差出來迎南宮根饒。
他連忙擺擺手。“免了,我來見見襄樊大將軍商量下策略。”向來直奔主題的南宮根饒果然沒有和他太多的客套。
有欞識趣的出去了。在門外旁邊一顆枇杷樹下,她拿著一根樹枝往地上寫東西,想想以前學到的東西。
“姑娘。”
聽到有個柔弱的聲音喊她,他也不自覺的抬頭。
她好好看!但是這身衣裳?讓吳潭余有點自卑。
“喚我公子。何事?”有欞的聲音也讓人感受不出一點雄性。
公子?吳潭余給自己打上三個疑問。這是個公子。還是抱歉道:“冒犯了小公子。”她微微低頭,一身破爛的衣裳,手上的十個手指凍得通紅。
“小女在此等候了幾日,小女的夫君在月前被官差害了……小女狀告無門已是身無分文,聽是這幾日有貴人下達,小女等了許久今日見小公子器宇不凡,衣著富貴。想必定是能聽小女訴苦之人,小公子一定要為小女做主啊!”說著說著在雪中微微顫抖的她,雙腿跪下,兩眼淚汪汪。
有欞沒遇到過這種事,也不知道怎么處理。她幫忙去攙扶那女的起來。“你好好道來,別動不動就跪,怪折煞人的。”
說著說著就將她往府里帶。吳潭余見到官差就往有欞身后躲了躲。南宮根饒見罷拉了一把有欞。有欞跌跌撞撞被他扯到身后。
無論世事,只管把她保護好。
“吳潭余怎么又是你?”官差大人見到這女的頭疼病都要犯了,本來南宮根饒在這里就很是棘手。連剛來的襄樊大將軍見到這女的都搖頭嘆氣。
“小女也不想,可小女的相公死的冤啊!求貴人們做主,還小女一個公道,潭余相公泉下有知也會原諒小女。”她微微顫顫就跪下連著磕了三個響頭,聲聲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