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開機的地點和時間。
鐘躍升回到京城后,和廠領導做了一番討論。
開機時間,要看花了三萬塊種下的高粱長勢,只要長得夠高夠密實就成。
開機地點,要么選在寧夏鎮北堡,要么在高密的十八里坡,最后定在后者…
日子像尥蹶子奔跑的馬駒子,轉眼便到了七月份。
鐘躍升帶著《紅高粱》劇組再次來到了高密東北鄉的十八里坡村。
來之前,已經跟縣長郝勁松通過電話。
在郝勁松的指示下,宣傳部,電視臺,東北鄉政府,多個單位聯動,對劇組給予大力支持。
劇組抵達高密當天,直接入駐十八里坡村。
為了不讓村長孫奎為難,劇組在十八里坡村的場院里搭起軍用帳篷。
這讓村主任孫奎頗感過意不去,兩個多月前,鐘導演包下十八里坡村的一百畝高粱地,給村里創造了現金收益,并且花錢修了橋墊了路面,本著知恩圖報禮尚往來的鄉俗鄉禮,孫奎做主把村委會的三間矮房子騰出來,給劇組暫用。
鐘躍升不能白用村子里的房子,打算過一段時間給村子里一些錢算作房租或者為村子里辦點實事。
跟副導演陳艷華交代一番,鐘躍升馬不停蹄,帶著助理陸健直奔高粱地。
特別急切的要看看,是不是他想要那種人造野高粱。
電話里,孫奎說高粱用肥到位,澆水足,長得非常好。
說的再好不如眼見為實。
鐘躍升出了村口,快步走上一道土堎,搞的助理陸健一溜小跑緊跟,被腳下的石塊差點絆倒。
登上土堎,從高處望去,鐘躍升笑了。
待陸健氣喘吁吁捂著肚子爬上來,鐘躍升平伸手臂,笑呵呵的跟陸健說,“小陸,快看,這高粱長得真不錯哈,走,咱們過去鉆鉆,看看有多高有多密。”
陸健沒有鐘躍升那么有激情,他喘著氣說道,“導演,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讓我喘口氣。”
鐘躍升心里燃燒著一團火,他才不等陸健呢,“你先慢慢喘著,我先下去了。”
剛要邁步,身后有人喊,“導演,升哥,等等我,我也去。”
鐘躍升不用回頭,也聽出來是歐凰。
出來時,鐘躍升沒有叫她,沒想到她也非常關心高粱地。
扭頭看歐凰甩動兩條胳膊快速爬坡,鐘躍升順風大聲說道,“凰凰,別太著急,我等著你。”
陸健一聽,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甩到地上,跟鐘躍升久了,鐘躍升沒架子,陸健偶爾敢跟鐘躍升開個玩笑,“導演,我算看出來了,果然是男女有別。”
鐘躍升叉著腰迎風而立,笑著道,“有本事你也當女的呀。”
陸健嘿嘿笑了。
歐凰爬上來,瓜子臉白里透紅,臉上亮瑩瑩全是細汗。
在鐘躍升旁邊站直,半袖紗衣下高挺的胸脯子因為呼吸急促起起伏伏,鼻翼翕動著,把氣喘勻實后說道,“導演,沒想到你來到就急著看高粱。”
放眼看去,望到一百畝高粱地綿延成一大片青紗帳,有風吹過,像是一片綠色海面,歐凰“啊”了一聲,“長得真好。”
鐘躍升看著歐凰脖子上往下流的汗道子,真想遞一塊毛巾給她,可惜沒帶,“比想象中的咋樣。”
歐凰點點頭,“我在車上時,就想著趕緊看看高粱長成啥樣子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壯觀。”
鐘躍升揚了揚下巴,“走吧,我們過去瞧瞧。”
陸健蹲下來,“導演,你們先去吧,我要稍微喘口氣,就我這小身板,果然比不了你們天天練健身的。”
鐘躍升呵呵笑了兩聲,“回頭帶你練,年紀輕輕不好運動。”
說完,大手一揮,“凰凰,走,我們過去。”邁開大步下坡。
歐凰緊緊跟著。
鐘躍升不時停一下回頭照顧歐凰。
來到平地,站在青紗帳旁邊,看著蝴蝶飛舞,清風掠過來,高粱葉子摩擦出沙沙的響聲,顯得靜謐神秘,如果是一個人,特別是膽子小的女人來到這里,會害怕萬一從密不透風的青紗帳里躥出什么東西來。
鐘躍升對歐凰道,“閉上眼睛想象劇本里的情景,你正走在高粱地里,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在里面鉆,離你越來越近,你是什么感覺。”
他讓歐凰提前找找拍戲的感覺,希望她驚惶害怕。
歐凰閉上眼睛,紅紅的小嘴也跟著緊閉,做冥想狀。
過了幾個呼吸后,歐凰睜開眼,表情極其平靜。
“什么感覺?”鐘躍升歪頭望著歐凰問的很認真。
歐凰眨著濕漉漉的睫毛,“有點期待,又好像不想發生什么。”
“不害怕嗎?”鐘躍升問道。
歐凰搖搖頭,表示不怕。
鐘躍升現場說戲,“那是因為你只代入進看到余占鰲面目以后的劇情。在高粱地里和余占鰲發生的故事里,要注意轉換情緒,高粱地里稀里嘩啦響著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追,你要表現出非常害怕來,立即逃跑和奮力反抗,當余占鰲摘下頭套后,你表現出來的是驚愕,當遇到余占鰲熾烈的目光,你心里像小鹿在撞,又不知所措又有所期待。”
歐凰認真的點點頭。
她很佩服鐘躍升做事的態度,時時刻刻想的都是如何拍戲,敬業精神是鐘躍升身上眾多魅力的其中一種。
“升哥,我懂了,不然我們現在試試。”歐凰也來勁了。
鐘躍升答應,“既然你領悟了,那我們就試試。”
看了眼歐凰的半袖,又看了看自己的襯衣,“我演余占鰲在高粱地里鉆,你演騎著騾子走在高粱地中間的土路上,只試這一段,你不要進高粱地。”
歐凰微微蹙眉,“我不進?”
鐘躍升看著歐凰白如蓮藕的胳膊笑了,“就你這細皮嫩肉的,鉆一趟高粱地出來,那胳膊被高粱葉子刮成啥樣啊。”
歐凰伸手摸著高粱葉子感受一下,索性揪下一片在手背上劃了劃,“還真是挺拉人的。”
看向鐘躍升的襯衣,“您也別鉆了,雖然拉不著肉,可您這白襯衣可就毀了。”
鐘躍升沒聽,“這襯衣穿了好久了,不心疼,這樣吧,我先進去看看里面的高粱長得咋樣。”
說完便一頭鉆進青紗帳,走了幾步后,鐘躍升聽到身后沙沙響,一回頭,看到歐凰跟進來了。
目光對上,歐凰調皮的笑了,“沒事兒,我用手把高粱桿推到一邊就拉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