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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穿嫁衣

第三十三章 大火

三穿嫁衣 呆君記 4164 2015-03-20 11:27:00

    我想了很久,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四爺的。可能是當年爬到將軍府的外墻上看著他一身白色鎧甲英姿勃發,也可能是在迎使時與九爺走散,他抱我在馬上,一起看著那還沒發出耀眼光芒的紅日升起。

  趁著夜色,我在院中徘徊許久。濕冷的露水浸透了我的寢衣,我閉著眼,真的要走了嗎?

  還記得當年也是如此的夜晚,我得知了八爺接近我的真正原因,哭著跑出去一頭撞進了四爺的胸口。我曾那樣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哭過。最脆弱的時候,什么形象,什么顧慮都顧不得了。

  那時的他什么都沒有說,抱著哭得聲嘶力竭的我。任由我的眼淚抹上略有潔癖的他的衣襟。

  他當年是愛我的吧?如今,他不要我了。

  火是第二天中午燃起的,正是午睡的時候,殿內悄無一人。待宮女發覺,火舌已經添上了房梁,滾滾濃煙嗆得人根本接近不了大殿。太監宮女們急急忙忙地拿著水桶盆子一切能盛水的東西朝著大殿潑去。無奈火勢太大了,杯水車薪。整個朝鳳殿亂成一團,連殿外的守衛也跑過來救火。

  青青和蘇夢傻在了當場,一旁的小宮女一會兒娘娘一會兒太后,喊得人心慌。

  戲要做全套,我沒有告訴青青和蘇夢,看著她們兩個搖搖欲墜的樣子,心內有些歉疚。眼看有人跑去稟報皇上了,我趕緊頂著一張被我抹得漆黑的臉,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宮女裙趁亂混出了朝鳳殿。

  該往哪里跑呢?皇上來朝鳳殿最近的路應該是從東面來。我來不及想,朝著西邊跑去。

  我本打算先出朝鳳殿,然后在宮中躲幾日,找機會跟著皇宮送水的車溜出去。可是跑著跑著,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一個路癡掉進了皇宮,這一定是個悲劇。我看著哪個亭臺樓閣都感覺熟悉得很,看上面的牌匾,卻一個都不知道。我哭喪著臉,好不容易跑出來,我可不想被抓回去。

  走了半晌,一轉彎看見一溜馬車。而且都是豪華型的大馬車,抬頭看眼前的牌匾上燙金兩個大字:使館。我心內一喜,前幾日九爺大婚肯定從各國來了不少賀喜的使者,算算日子他們也該要出城回國了。

  我圍著幾輛馬車溜達了一圈,挑了一個與那些鑲金嵌玉的相比最簡陋的一個,倒不是我有多簡樸,是只有這一個后面有一個裝行李的小棚子。正好我可以在此處藏身。

  使館內喧嘩起來,幾行人正朝外走。我一個閃身跳了上去,扯過一旁的布遮住身體。我本以為使者來的時候可能會大包小包帶著禮品,走的時候會很輕松,那么這個裝行李的棚子就不會有人管了。但是,我預料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當我晃悠著出了宮門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因為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一個外國使臣的車里會裝那么多紅薯!!我看著和我躺在一起,大大小小或丑或俊的紅薯們,覺得自己都快成了紅薯了,眼睛從紅薯縫里看到街上的行人們,一個個都是紅皮黃瓤的。

  不管怎么說,我現在是離了皇宮了。從此四爺和紅羅不再和我有任何干系。我想這句話的時候,心底還是有些悲涼的。轉頭看看和我同甘共苦的紅薯兄弟們,覺得自己不是悲涼而是悲劇。

  顛顛地行了幾個時辰,出了皇城,在一片樹林里落了腳。馬車里的人下了車,走到不遠處坐了下來。我琢磨著他們可能是要吃晚飯,如果是我,我肯定從宮里帶不少糕點。我安慰地拍拍旁邊的紅薯:“紅薯兄,看來應該是沒你什么事兒。”

  趁著這個機會,我摸了兩塊紅薯裝進口袋,一邊后悔沒從宮里帶些銀錢,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棚子里朝外爬。

  偶一抬頭,正看到一雙黑眸詫異地看著我。我一驚,連人帶紅薯一起摔到了地上。

  我扒拉開壓在我身上的紅薯,覺得丟人丟到家了,尤其是在你面前的是個熟人的時候。垂著頭,臉頰發燙,過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我抹了一臉黑灰,就這個樣子,估計是看不出臉紅的。

  狐王用玉簫抬起我的頭,眼睛里全是驚嘆:“哎呀,這不是我受盡欺凌的小妾嗎?看著這皮膚白的,還是我有眼光!”

  我一聽這話,臉也不紅了,用盡所有力氣甩給他一個白眼。

  “怎么每次遇見你都是這么大的驚喜啊?”他直起身子,玉簫在右手上轉了兩圈,眼睛里都是笑意。

  我站起身來,頭也不抬就走:“意外。”

  他一把扯住我,笑道:“這是我的馬車,里面滾出來的什么都是我的,不然咱回天宇皇宮找皇上做個證?”

  我咬咬牙,轉過身來。狐王笑得一臉奸詐,如果他真是一只狐貍,后面一定得意地搖著一條尾巴。

  “我餓了。幫我烤紅薯。”他松開手,轉著玉簫,坐到了不遠處的空地上。

  我一步一頓地走過去,把懷中的紅薯拍在地上:“不會!”

  “天宇皇上肯定……”

  “我烤還不成嗎?”我氣呼呼地打斷他,撿起一旁仆人撿回來的木柴,生著了火。

  “有糕點什么的嗎?”我串起紅薯在火焰上烤著。

  “沒有。”狐王靠在樹干上,瞇著眼睛看著我。

  我悻悻地烤著,好一會兒,我想到一個問題,他裝了這么多的紅薯,不會是想一路吃紅薯吃回天穹吧?難道天穹沒有紅薯?

  “天穹沒有紅薯很麻煩吧?還要去別處買。”

  “誰說天穹沒有紅薯?”

  “……那你還堆了這么一車……”

  “我喜歡。”

  “……”

  狐王的稱呼一點也不浮夸,他總是能三兩句話之間就能找到你的痛腳。在回天穹的馬車上,我把和四爺八爺的這點事兒都招了。他沉吟半晌,開口道:“太復雜了,我沒想到,我竟然是反面角色。”他摸摸自己的臉:“這么英俊,不應該啊。”

  “你滿臉就寫著四個字,利益、狡猾。”我沒好氣地回道。

  他朝后舒服地靠在馬車壁上,笑道:“我有嗎?不過,就算有,這次你可以相信我了。天穹內亂已定,和天宇暫時沒什么瓜葛。你現在也沒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回我府上,做個小妾好了。”

  “再提小妾這兩個字,信不信我……”

  “你怎么樣?咬我?”

  我一陣頹喪,現在的我一點籌碼都沒有。狐王雖然狡猾,小心一點不要被他賣了,做個朋友也還是可以的。蜜兒早就被他送回了臺州的院子,如果暫住在他的府上倒也不用擔心遇上什么熟人。想起蜜兒和臺州,我的神情暗淡下來,不再講話,撩開馬車窗簾望著碧藍的天出神。

  狐王的俸祿雖然不是很多,但是養我這么一個閑人還是綽綽有余的,再加上我舉目無親的可憐處境,于是我就這么厚著臉皮住了下去。在狐王府的日子過得很快,也很慢。每一天都是重復的,一年也如一天,一天也如一年。

  我總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覺得自己有一顆堅不可摧的心。當然,我也是這樣做的,五年來我下了苦功夫學跳舞,別人眼里我總是蹦蹦跳跳翩翩起舞,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要找件困難的事情做,把自己的時間填滿,我才能盡量不去想他。不去想他每日在干什么,不去想他陰雨天左肩傷口是否疼痛,不去想他和紅羅。

  小時候沒有功底,柔韌度差,經常一練整整一天,腰背酸軟,難受地吃不下飯,睡不好。是的,我是因為練舞的折磨才如此。每天和自己說一遍,說得多了,即便是謊話,也會慢慢相信。都說相思成疾,我便相思成舞,除了不能愛他,畢竟生活還是要過下去。既然離開了,就要聰明地選擇忘記。

  五年的時光便漸漸流逝盡了,算算日子,如今正是我來狐王府的第六年。狐王閑的時候,偶爾看我跳跳舞,忙的時候幾個月都找不見人。我更是落得自由自在。

  有的時候,我會炒幾個現代的菜式,送給狐王或是和侍女一起嘗嘗。雖然失敗的居多,但是也偶有幾個菜讓人驚艷。我做菜卻從不釀酒,因為我記得我若干年前就釀過了,剩下的過程就是等著它醞釀醇香。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不過現在,我最多的就是時間。我等的就是之前和蜜兒在臺州釀的玉瓊酒,以白色的玉瓊花釀作,聽蜜兒說,少則五年多則十年才能釀出玉瓊花的甘美清冽。

  我瞧瞧天色,正好剛剛暗下來,等到了臺州的那個院子估計正是夜濃的時候。悄悄地去,喝夠了再回來,便無人發覺。防著喝醉我還帶了兩顆解酒丹。

  打開衣柜想挑一件黑色的衣服,拉開柜門卻不由得怔住了,一柜子紫色的衣裙不然便是月白色,轉頭瞧見鏡子里的自己一身淺紫色的外袍,眼中盈盈點點水光。很多東西以為已經放下了,卻原來是中毒太深自己都沒察覺。自嘲地笑笑,隨意撿了一件深紫色的套上身。狐王府里美酒佳釀并不少,自己卻心心念念惦記著臺州院子的玉瓊酒,既然盼著這酒盼了五年,便去瞧瞧吧。

  為了避免迷路,早就向人打聽好了方位,也多虧當時我摸透了附近的幾條街,不多時便來到了這處窄窄的巷子。五年了,這里一點都沒變,變得只是人罷了。所謂物是人非,從來都是心境作怪,人心作怪。

  院子很大,四爺不來的時候,守衛很松。我輕巧地避過幾個侍衛,來到玉瓊花圃邊上,玉瓊花只在冬天開放,現在夏秋之際是串串紅的花期。之前盼望的萬白叢中一點紅根本不可能,現在萬綠叢中一點紅倒是呈現在了我面前。卻礙著夜色有些深,看不太清面前這幅美景。

  我當初種串串紅的時候就是隨便撒上的種子,如今一簇簇長勢這么好,外面還精心圍了一個低矮的圍欄,想必是蜜兒那個丫頭精心做的。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鏟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四小壇酒挖了出來。再把串串紅弄亂一點掩蓋住痕跡。我抱著這四壇酒溜到了院子后面西北角的小亭子。

  當初無聊的時候,我把這個院子從里到外都翻了一遍。無意中發現了角落中的這個亭子,這里鮮少有人來,如今正好方便我在這里喝酒。

  打開包著酒壇的油紙,一絲清香飄飄蕩蕩地跑出來,不烈,不濃,卻縈在鼻尖良久不散。莫名眼圈就有些發紅,隨手打開一壇,仰頭芳香入口。瞧著不遠處房間里淡淡的燭光,上次便是和四爺在那里,有了我們的孩子。當時濃情蜜意,如今蕭索凄涼,沒了孩子,連四爺也讓我弄丟了。現在,他是不是在皇宮擁著紅羅,甚至,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微辣的酒入口,醇香綿軟的酒怎么喝卻都有一股苦意。明明是要忘記的,怎么有些事卻是越來越深刻,越忘越清晰。抹了一把臉上的濕意,覺得有些醉了。眼眸略過石桌上的酒壇,油紙剝去,酒壇上的字顯現出來,玉、瓊、花,我轉過手中的酒壇瞧,果然這一個無字。撓著頭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該起什么名字好。當初把這壇酒當做孩子一樣,還想著讓四爺給它起名。我拍拍酒壇:“我文采不好,起出名字來怕你不滿意。可是如今也只剩我能起了。”一定是這酒太烈了,不然我怎么蓄了滿眼的淚水?

  我吸吸鼻子,道:“既然這么愛流淚,就叫‘淚’好了。”找了半天,旁邊和身上連一個能寫字的東西都沒有,我只好咬破一點手指,比劃著寫了一個淚。飲著這壇‘淚’,頭有些發漲,便歪在石桌上趴一會兒。夜間有些涼,我睡得并不沉。

  迷蒙間,似乎聽到了杯盤落地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一個紫色的人影,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攬在懷中,好像有一滴水落到了我的臉頰。又夢到他了嗎?我正有些冷,如今一暖,睡意更盛,頭一歪嘟囔了句什么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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