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羽才出了陸雨柴房門,又撞著元醉。
元醉火急火燎地說道:“找了好久,羅兄果然在這里。”
羅羽關切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醉左顧右盼,低聲道:“還是去你房里說吧。”
兩個人來到羅羽房里坐下,元醉才訴苦道:“這下糟了,三妹昨天半夜,不知道被什么人抓走了。”
羅羽佯裝不知,大驚道:“到底怎么回事?”
元醉將元夢被劫的事說了一遍,和陸雨柴所說沒什么出入。
羅羽心里突然有些過意不去,這元醉雖然看著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對自己倒是真心實意,沒有隱瞞。
“其實并沒有人親眼看到三小姐被抓,也許她自己逃走了呢?”羅羽安慰道。
“兩個半仙護衛都被迷倒了,三妹哪有那個能耐。”元醉嘆道。
羅羽又道:“不知道是誰敢對城主府動手,三小姐平時得罪過什么人嗎?”
說到得罪,羅羽又想到那天在街上,元夢對孟青青出言不遜,難道真的是孟青青?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孟青青半夜出去,沒過多久就回來了,時間上不夠去城外那么遠的地方作案才對。
元醉冷哼道:“得罪?只有別人得罪城主府,哪有城主府得罪別人?我爹就是和城的天,說誰有罪誰就有罪!”
羅羽聽到這話,心里一陣厭惡,可是看元醉的表情,卻滿臉的憤怒悲傷,幾乎就要落淚。
羅羽實在看不透元醉此時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只得隨口安慰道:“元兄別太難過,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元醉抹了抹臉,說道:“三妹性命無憂,這件事肯定是叛軍所為,想和我爹談條件。”
“叛軍?”羅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十年前本來是一支城主府派出去的軍隊,卻突然叛變,殺了主將,此后時常在東南方作亂。”元醉憤恨說道。
羅羽納悶道:“和城這么大的勢力,怎么會容忍叛軍作亂十年?”
元醉嘆道:“元州地方太大,這些叛軍沒有據點,全部散在各地,有時碰到一些作亂的抓起一個兩個,平時他們都藏的很隱秘。”
羅羽點點頭,原來全是地下工作者。
元醉又道:“大哥已經派人去通知城主,城主應該很快就回來主持大局,叛軍妄想用三妹挾制城主,恐怕是自尋死路。”
“既然如此,元兄可以安心了。”羅羽說道。
“只是……”元醉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只是怎樣?”
“只是大哥說以防有叛軍混入城中,不許我再出門,最近去不了玉春樓了……”
第二天一早,羅羽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城主府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一隊隊的衛兵晝夜不息地往來巡視,隊伍整肅宛若行軍一般,每個人都一臉嚴肅,全副武裝,精神抖擻。
羅羽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趕緊去找師父。
陸雨柴和喬勇在一起,正要出門。
陸雨柴看到羅羽,說道:“你來的正好,隨我一起去見城主吧。”
喬勇沉聲道:“城主只請你一個人去,有要事相商,令徒還是在此等候吧。”
陸雨柴點點頭,對羅羽道:“既然如此,你在這里等我,不要亂走。”
羅羽看著陸雨柴隨喬勇而去,心里更多添了幾分緊張。看來元貞真的回來了。
元貞不知道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這么久不出現,這次回來應該是因為元夢被綁架了,可這事和師父有什么關系,師父是來給人看病的啊。來到城主府半月有余,病人一直都沒有出現,看來城主府根本就沒有急等著看病的人。
羅羽胡思亂想了一陣,心里愈發焦躁不安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快到中午,陸雨柴終于回來了。
“師父,出了什么事嗎?”羅羽緊張地問道。
陸雨柴一臉的嚴肅地點點頭。
羅羽疑惑地看著陸雨柴,陸雨柴也看著羅羽。
“什……什么事啊?”羅羽問道。
“你想知道?”陸雨柴反問道。
羅羽不知道師父這是又鬧哪一出,不禁點了點頭。
“好吧。”陸雨柴嘆氣道:“既然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只好告訴你了。”
羅羽有點懵,莫名其妙的感覺不妙。
陸雨柴接著說道:“剛剛元貞找我,終于說清楚了這次找我的目的。
“在元州東南方的蒙州,與元州隔海相望,水系龐雜,雨量充沛,植物繁茂,大部分地方都是沼澤,不適宜人族生存,卻是很多動植物的聚集地。動植物一多,其中一些產生了靈智,就成了妖,其中的一些妖開啟了靈智,也就是妖靈,像人一樣踏入修仙的道路,甚至有一些成了半仙,成了妖仙。”
羅羽更加懵了,不是在說元貞的事情么,怎么開始講地理課了?
陸雨柴接著說道:“本來對于人族來說,蒙州那個地方太過危險,所以人跡罕至,妖族逐漸產生自己的勢力,成為蒙州的統治者。但是當人族發現一些妖靈可以作為一些珍貴仙丹的原材料,于是成群結隊的修行者跑到蒙州去捉妖。元州甚至出現了官方的捉妖隊,元州和蒙州也就因此對立起來。十年前,一支捉妖隊集體叛變了。這就是所謂叛軍的由來。”
羅羽瞪大了眼睛說道:“原來如此,那后來呢?”
陸雨柴接著說道:“元貞知道這件事之后十分震怒,將那三千軍士的家人全部斬首,一日之間,殺了近十萬人。”
羅羽大驚道:“什么?”
陸雨柴嘆氣道:“只要是和叛變軍士沾親帶故的,盡皆處死,甚至有些人只是叛軍的朋友熟人,一并入罪,有些地方的官員甚至嫌挨個查實太過麻煩,直接將有出過叛軍的鄉村之人盡皆屠戮。”
羅羽震驚的張大了嘴巴,喃喃道:“怎么可以這樣……”
陸雨柴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在絕對的強權面前,人命甚至連草芥都不如。”
羅羽覺得一陣膽寒,這種事情,聽著就讓人脊背發涼,讓人戰栗,讓人憤怒。
突然,羅羽驚問道:“這次元夢被擄走了,這么大的事,元貞難道又準備殺人?”
陸雨柴肅然說道:“之所以和你說這么多,就是因為牽扯到這件事。按照元貞的意思,此事絕對是叛軍所為,而能讓兩個半仙一下陷入昏迷,不是叛軍具有的實力,叛軍的背后,定然有大勢力支持者。能敢于和元州對立,去支持叛軍的,就只有蒙州了。”
羅羽思考著說道:“所以,這些叛軍早就和蒙州的妖族串通好了?”
陸雨柴答道:“按照元貞的說法是這樣,不過到底事實如何,恐怕只有那些當事人知道。蒙州的仙法擅長迷惑人心,所產的迷藥更是種類繁多,效果驚人。元貞這次找我,是想讓我煉制一些能夠克制蒙州仙法的藥物。”
羅羽問道:“師父答應了嗎?”
陸雨柴卻反問道:“你怎么看?”
羅羽想了想,說道:“雖然師父威名響徹九州,但是我們勢單力薄,恐怕不適合卷進這些大勢力之間的爭斗。”
陸雨柴點頭說道:“沒錯。我看元貞的架勢,恐怕這次想開啟戰爭,元貞急沖沖地去了元州城那么久,也許要傾盡元州之力去攻打蒙州。元貞早在元夢出事之前就把我們找過來了,說明他根本就是早有預謀,只不過現在正好有了這個借口,所以現在才和我說這個事。”
羅羽問道:“元貞原來就有這個打算?”
陸雨柴道:“我聽說因為蒙州和元州近些年沖突不斷,中州城主葉勝云有心要調停元州和蒙州。”
羅羽心想:你聽說的事情可真多,又在哪里偷聽到的吧?
羅羽說道:“難道元貞想趁議和的時候暗算蒙州的妖仙?”
陸雨柴搖頭道:“中州城主葉勝云可是顯仙石上的頭號仙人,沒有人敢不給面子,一旦議和,雙方就沒法再動干戈了,恐怕元貞想要趁議和之前打破局面,令形勢沒有轉圜的余地。”
羅羽驚問道:“會不會元夢被綁架的事是由元貞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和蒙州開戰?”
陸雨柴看著羅羽,沉默了一會說道:“你這小子,倒是挺有想法……”
羅羽也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不過他卻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元貞那樣的人做不出這事?
陸雨柴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們更不能趟這趟渾水,但是我們現在身在城主府,很多事,身不由己。”
羅羽疑惑道:“師父明明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然怎么會和我聊了這么久,難道您答應元貞了?”
陸雨柴笑道:“當然不能答應,這事要是答應了,后患無窮。答應了就是得罪整個蒙州勢力。”
羅羽完全懵了,問道:“師父的意思是?”
陸雨柴笑道:“徒弟啊……”說著從懷里拿出兩樣東西來。
羅羽不由得心里一驚,師父這個時候笑了,笑的那樣熟悉,怎么看起來這么不懷好意呢?
羅羽想起陸雨柴哄騙他去山上泡藥浴的情景來。
陸雨柴展開手中的東西來,一個是看起來手心大的小瓷碗,還有一本書。
羅羽不由得問道:“這是什么?”
陸雨柴道:“這本書是為師畢生的心血——《陸仙丹藥集》,里面記錄了各種仙丹妙藥的煉制配方和方法。這另一個是為師最喜歡的仙器——土靈乾坤盞,你用靈力灌注其中,自然知道它的妙用。”
羅羽隱隱覺得事情好像不妙,小心問道:“師父這是何意?”
陸雨柴和藹地笑道:“師父一直也沒有好好的教導你,不過你放心,有了這兩樣東西,只要你運用得法,一定可以在九州之內好好闖蕩一番。如今這兩樣東西,為師就正式傳授于你,一定要妥善保管,不得外傳。”
羅羽只覺得口干舌燥,問道:“師父,這次需要我做什么?”
陸雨柴拍了拍羅羽的肩膀,說道:“想什么呢,傻徒弟,什么也不用你做。”
羅羽有些不信,說道:“師父真的什么都不用我做,把這兩樣東西傳給我了?”
陸雨柴肯定的說道:“當然!為師說話,一言九鼎!”
羅羽看著桌子上的兩樣東西,欣喜地對陸雨柴拜了拜,說道:“多謝師父!”
陸雨柴干咳了一聲,笑道:“師徒之間還客氣什么。事到如今,師父有句話也得對你說。”
羅羽笑道:“師父請講,弟子定當謹記。”
陸雨柴道:“元貞仗勢欺人,雖然我不怕他,但是也沒有必要當面撕破臉,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羅羽點頭道:“師父說的是。”手里翻來覆去看著師父給的兩件寶貝。
陸雨柴又從懷里掏出一枚丹藥,說道:“所以,為師決定,先走一步……”
羅羽一愣,茫然道:“啥……什么叫你先走一步……你上哪去……我呢?你走了我怎么辦……”
陸雨柴不說話,將丹藥放入口中,身形漸漸虛幻,很快完全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