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口水,按照青年的方法將酒精在手心涂抹開,果然好受了些。
不知道是真的方法妙,還是心理上想明白了一些道理,總之林乘風已經逐漸走出生理上的不適。
約莫十分鐘左右,前面帶路的趙大海終于停下了步子。
到了?
林乘風疑惑的抬頭,還是很空曠,只是面前多了一名戰士。
這名戰士的著裝讓林乘風瞳孔放大,是那種全身甲!
趁著趙大海上前打招呼,林乘風則是湊到青年身邊,低聲問道:“像他們這種穿全身甲的是什么兵種啊?”
青年回頭有些疑惑,這小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新兵也不至于這么新吧,有些無奈的解釋道:“什么全身甲,那是夜字號的作戰服,而他們是夜字號的警戒員,負責外圍疏散人群,不讓民眾靠近,最重要的是,防止災厄沖出戰線。
我告訴你,他們可都非常厲害,屬于一線人員,跟我們這些后勤人員可不一樣。”
原來原來封龍山上初見的那位是警戒員!
單是負責守住戰線邊緣就需要這么強大的實力嗎?
雖然感覺浪費,但看到警戒員的存在,心中多了幾分安心。
警戒員是異能者嗎?這個疑惑在心底浮現便被自己否定了,因為南笙說過,每一名異能者都是夜字號最核心的存在,肯定不會是警戒員。
現在看來那些神秘的異能者只會更強,這不禁讓林乘風猜測起身為隊長的南笙得有多強大。
沒來得及多想,趙大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走吧,快到了,沒幾步路了。”
此時趙大海已經打通了關系,警戒員讓行。
經過那名警戒員,林乘風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仔細的打量一番,說是全身甲其實不然,如此近距離下,林乘風發現,在手肘與膝蓋等活動處,是細長的布條,由于是黑色,拼接上白色金屬光澤的甲胄,使得一眼看去如同炫酷的全身甲般。
正是這樣的設計,使得擁有堅硬甲胄保護的情況下,又不失靈敏。
什么材質林乘風看不出來,但這種設計很贊,天馬行空,屬于黑科技。
還有抵在腰間的黝黑制式長刀,南笙也有一把。
不虧是夜字號專屬裝備,屬實帥氣。
警戒員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小子,你在看什么?”
青年扯了扯林乘風,示意他別惹事耽誤時間,快走。
林乘風也明白,還要有傷員等待醫療物資呢,收回目光,快步跟上,臨了喊道:“領導,你這身裝備真帥!”
警戒員在原地愣了下,摸了摸鼻子,仿佛在說:還用你說?我長這樣穿啥不帥?
越過戰線,氣溫陡然上升幾分,四周也變得更加荒蕪,戰線內與展線外仿佛天差地別,像是被什么隔絕開來,這大概就是趙叔說的特殊磁場。
往前走了沒多遠。
“到了。”趙大海的聲音響起。
林乘風心里一喜,因為到目的地放下物資,自己的任務就結束了,原路返回就好。
映入眼簾的是一頂篷布,軍綠色由金屬棍子與樹枝搭建,有些破爛。
加上周遭塵土飛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走近,隱約的哭喊聲使得林乘風起了雞皮疙瘩,莫明壓抑,先前因為幫忙要結束的喜悅也瞬間被沖淡了。
看著趙大海與青年幾乎快要跑起來,林乘風也不由加快了步伐,同時心里也大致猜到,里面就是傷員聚集的地方,而自己只要把醫療物資送到,任務就算是結束了。
而真的進入篷布之下,狀況比自己所猜想的要惡劣很多,傷員所能依靠的只有身下一副簡單的擔架,痛苦的哀嚎回蕩在篷布內,有的哭喊個不停,有人面朝下栽進地里,有的平靜的躺著逐漸失去呼吸...!
雖然已經有心里準備,但是面對這樣一番場景,頓時無法忍受向外沖去,那遍地幾乎凝固的黑色血塊,觸目驚心可以直接看到血肉的傷口,加上沖天的血腥味,以及不絕入耳的痛苦哀嚎聲。
這一切,沖擊太過強烈!如臨地獄!
瞬間鉆出篷布喘著粗氣,雙手撐住膝蓋,開始干嘔起來,剛才那一幕讓林乘風想起了村里的屠宰場,也是那樣,煞氣直逼天靈蓋。
良久,林乘風停止了干嘔,只是沒什么血色的臉上寫滿了“狀態不佳”四個字。
這樣的場面使林乘風重新認識到面對災厄的殘酷,也更加堅定了要快快離開的心。
咬牙回到篷布內,嘈雜的哀嚎聲充斥著篷布內的每個角落,林乘風迫切的找到一處空地,剛想卸下身上的醫療箱。
突然!什么東西抓住上了自己的小腿,往下看去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這可把林乘風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后退去想要甩開,但那手卻是抓的異常牢固,沒法甩開。
“我...我好疼,殺...殺了我啊!”那只手的主人苦苦哀求著。
林乘風頓時身形一僵,發現那手的主人兩條小腿已經消失,只留下層層裹著的紗布,自己甚至都不敢與他對視,不知道是何種的痛苦,使得他甚至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殺...殺了我,求...求你。”
面對哀求,林乘風心頭很不是滋味。
雖然感覺不適,雖然很想快快放下醫療物資就開溜,但自己完全做不到視而不見!
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將掛滿全身的醫療箱放到一旁,俯下身,頂著血腥氣。
“沒事的,不要擔心,醫療隊已經給你包扎過了,會好起來的。”
林乘風盡量讓語氣柔和一些:“你不要激動,等下把傷口崩開了會更痛苦,想想美好的事情。”說話的同時,輕撫著傷員的胸口。
終于那名傷員不再大喊大叫,只是從哭花的臉上可以看出,疼痛依然在折磨著眼前的漢子,讓人不忍直視。
輕撫著傷員,林乘風注意到他胸口有一懷表正敞開著,里面是一名看著十分溫柔的女子與一名可愛的小女孩,女子環著小女孩很是溫馨,想來懷表中是對他很重要的人。
“嫂子看著很溫柔啊,小侄女也很可愛,小侄女叫什么名字啊。”
問完,林乘風安撫他的手明顯感覺到了他身體僵直了一下,很短暫。
良久:“可...可...可愛吧...她是我閨女...叫...叫悅悅。”
雖然說話很吃力,但他還是咬著牙回答。
抓著林乘風小腿的手逐漸松開,摸索著抓向胸口的懷表,由于平躺加上傷勢過重,一下兩下均是落空,瞪著眼睛,逐漸有些急躁開來,一時間更是吃勁。
見狀,林乘風趕忙將懷表放入他手中。
抓入手的瞬間,情緒逐漸平穩下來,只見他緊緊的閉上雙眼,淚痕還是依然顯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握著懷表的手非常用勁,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在這一刻林乘風終于知道為什么青年當初會那樣憤怒,趙大海的步子為什么會這么的快,因為此刻自己的心中也滋生出了急切。
林乘風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讓這些傷員好受一些,而不再是想著如何逃離這里。
也顧不上之前怎樣下定決心送完醫療物資就離開,只能安慰著自己,這些都是可憐人,他們需要幫助,自己不能就這樣離開,而且不會有危險的,問題不大!
大腦飛速運轉起來,自己不像趙大海和青年懂醫術,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幫傷員減少些痛苦。
回想起剛才,語言則變成了最好的工具!
有了之前的嘗試,林乘風開始得心應手起來,穿梭在傷員之間,快速尋找共鳴將傷員情緒往好的方向疏導。
青年在忙好自己手頭工作的同時,用余光撇向林乘風,發現他雖然臉色慘白,但此刻卻在疏導傷員情緒!
這是青年沒想到的,本來以為這小子見到如此場景會立刻跑路的。
對于醫生來說,醫治是一方面,更為重要的是傷員的情緒,而由于時間的緊迫,自己與趙叔在面對如此多傷員時,根本無法做到醫治的同時兼顧傷員情緒,而林乘風此時正好彌補了這一空缺,在不知不覺間林乘風卻是起了大作用。
“專心!針線縫合歪了。”在趙叔提醒下,青年收回余光,專心起手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