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別把東西放這，”加利·賽勒指著門口的兩個艾達(dá)士兵大喊道，他從擺滿文件紙張的辦公桌上爬起，艱難地繞過地上堆著的各色大小物件朝那兩士兵走去，“這里已經(jīng)夠亂了，你們沒看見嗎？”
兩士兵站著，他們抱著箱子對視了會，接著沒有理會博士的抗議，彎腰把箱子放在了原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真是一幫暴徒...”賽勒博士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喃喃道。一個白色的一次性紙杯擺在桌旁，賽勒惱火地抓起紙杯朝一旁的墻丟去。
紙杯旋轉(zhuǎn)著飛起，其中盛著的半杯熱咖啡傾倒而出，不偏不倚澆在了博士手上。
“啊！”賽勒大叫一聲，他被燙的齜牙咧嘴，捂著手轉(zhuǎn)身去拿紙巾。
咖啡杯沒有撞上墻，博士的力氣不夠，它在空中畫出一條弧線接著輕輕掉到地上，連陣聲都沒出。
但與此同時，一陣震顫突然從賽勒腳下傳來，他回過頭，一聲尖銳的巨響在墻外炸響。博士被嚇了一跳，他一哆嗦，背靠著書桌望向門外。
警報聲隨后響起，房間內(nèi)燈光暗淡下來，明亮的白光被昏暗的紅光取代。警鈴尖嚎著，幾名士兵急匆匆地從走廊經(jīng)過，他們朝著建筑物外跑去。
博士被嚇壞了，他緊緊抓著身后的桌角。
又一聲巨響傳來，這一次動靜更大，震天響的爆炸聲伴隨著玻璃碎裂聲，屋外人聲鼎沸，賽勒豎起耳朵，他隱約聽見有消防車的警鈴由遠(yuǎn)及近。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賽勒驚恐地想著。
門此時正開著，剛才士兵放下的箱子正好擋在了自動門的地軌上，賽勒看著開著的自動門，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也許...這是個機(jī)會？他想著，接著慢慢直起身，朝門的方向躡手躡腳地走去。
實驗室很亂，一罐擺在地上的鋼瓶被他踢倒，鋼瓶咕嚕嚕地在地上滾著。加利·賽勒踮起腳，他小心地走著，盡可能不再碰倒任何東西。
實驗室不大，自動門半開著，賽勒扶住門框，他朝走廊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這有一個！”一聲女聲響起，“啊？”賽勒朝人聲位置看去，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掐住了脖子。一個黑衣人推著他，把他拽回房間，另一個滿身污泥的怪物則緊隨其后。泥巴人一腳踢開箱子，自動門嗤的一聲合上了。
“別別別別別！”賽勒驚恐地后退著，黑衣人力大無窮，徑直把他按在了墻上，“沒想出去沒想出去，我只是看看出了什么事！”
黑衣人似乎沒有聽懂，他歪了歪頭，轉(zhuǎn)身看了眼背后的泥人，泥人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黑衣人松開賽勒的脖子，轉(zhuǎn)為拉住他的衣領(lǐng)，
“說！”黑衣人開口了，他的聲音渾濁粗獷充滿機(jī)械感，明顯是用了變聲器，“通訊終端在哪！”
“什么終端，你是誰啊？”
“別裝傻！”黑衣人一拳砸向賽勒腦邊，這一拳力氣極大，金屬板受擊凹陷，甚至損壞了其下的線路，一些電火花閃著光從裂隙中跳出。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賽勒尖叫著捂住臉，他夾著哭腔說道。
“這么想當(dāng)英雄？”黑衣人雙手拉住衣領(lǐng)，他把賽勒貼著墻舉起，接著后退一步把他朝實驗室一側(cè)猛地一扔。賽勒雙足騰空，他翻滾著在空中畫出一條弧線，接著重重摔在地上。
彭的一聲，博士倒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肚子，他微微睜眼，正好看見剛才被他扔出的咖啡杯。
“說！”黑衣人不依不饒，他騎在博士身上，增大音量怒吼著重復(fù)道，“通訊終端在哪！”
“好的好的好的！”博士被嚇破了膽，他開始胡編亂造，“額...那個什么終端在...在...走...走廊出門...左拐...然后再...再右拐...”
“他在說謊。”黑衣人和博士同時抬頭，泥人趴在辦公桌上，她正在博士的筆記本電腦上敲打著什么東西，光打在泥人臉上，泥人扭頭看向黑衣人，“他在說謊。”
“說謊！”黑衣人怒吼起來，他揚起拳頭，博士絕望地閉上眼。
“或者說其實，”泥人又接上一句，“其實他沒說謊。”
“到底說沒說謊？”黑衣人看向泥人，他的拳頭依然懸著。
“他第一句話是真的，”泥人合上電腦，“就是那句說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那句，他可能確實不知道通訊終端的位置。”
“對對對對對對！”賽勒流下淚來，他仰起頭熱切地望向鈷藍(lán)，“你懂我！”
黑衣人看了看泥人，他終于放下拳頭，“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知道的呢？”鈷藍(lán)直起身，她的口氣聽起來有些暴躁，“這個計劃從最開始就是錯的！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信號站，這里是實驗室！”
“那那個信號塔呢？”黑衣人皺起眉頭，“總不能是用來晾衣服的吧！”
“你問他。”泥人掏出平板，她朝博士嘟嘟嘴。
“說！”黑衣人再次舉起拳頭，他怒吼著說道，“外面的那座信號塔是用來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博士又一次捂住臉，“我是被抓來的，我都不知道我現(xiàn)在在哪里！”
“撒謊！”黑衣人盯著博士，他伸手拉開博士護(hù)著臉的手，好讓他可以直視他的眼睛，“他們抓你做什么！”
“研究！研究！他們要我?guī)退麄冄芯窟z物！”賽勒抬著頭，他看著烏丸，眼神濕潤誠摯，“我只是個科學(xué)家，我只負(fù)責(zé)解析研究他們要我研究的東西。”
“對，”泥人此時也走到博士身邊，泥人舉著平板，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博士，“從筆記本的內(nèi)容來看，是這樣的。”
“嗯...”烏丸低吼一聲，他松開手，站起看向鈷藍(lán)，“所以說他沒價值了。”
“什么？”賽勒抬起頭，他的表情越發(fā)驚恐，“不不不不！我有價值我有價值！”他慌張地爬起，伸手拉住烏丸的褲腳，“你們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別殺我！”
“別曲解我的意思，”烏丸抬腿，他掙脫開賽勒的手，“現(xiàn)在沒那想法，給我去墻角蹲好。”
賽勒涕淚橫流，他乖乖照做了。
鈷藍(lán)舉著平板，她正一目十行，相較于身旁的加利·賽勒本人，她明顯對他的電腦更感興趣。
“看到什么有趣的了嗎”烏丸湊過來，他關(guān)掉變聲器低聲問道。
“有趣的東西，”鈷藍(lán)滑了下屏幕，她搖搖頭目不轉(zhuǎn)睛，“不少。”
“我現(xiàn)在倒開始好奇他們到底在這搞什么了，”鈷藍(lán)撇了眼烏丸，“這電腦里有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了，這些數(shù)據(jù)隨便截取一小段到上面都可以賺個盆滿缽滿！”
“那這跟信號塔有什么關(guān)系？”
“嗯...”鈷藍(lán)沉默著，“把他叫過來。”她放下平板，扭頭指了指縮在角落的賽勒。
“過來！”烏丸怒吼著，他拎著博士的衣領(lǐng)像拎小雞一樣。博士雙腿一軟，他被丟在鈷藍(lán)面前。
“速戰(zhàn)速決吧，”烏丸看著鈷藍(lán)，“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博士趴在地上，他雙手撐地，艱難地抬起上半身，鈷藍(lán)蹲下，她與博士視線平齊。
“你們在找什么？”鈷藍(lán)開口，她沒有變聲器，用的依舊是她銀鈴般的清脆女聲。
“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博士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剛才被烏丸恐嚇的余勁還沒有下去。
“那他們在找什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博士低下頭，他看著地板，“他們從不和我講他們的目的，他們只要求我干活。”
“總有個研究方向，”鈷藍(lán)頗有耐心，她循循善誘，”你好好想想，你的電腦里有非常多不可思議的數(shù)據(jù)，這些信息是怎么來的？”
“我研究出來的，“博士猛地抬起頭，他熱切激動地指著自己，“我研究出來的，我有價值！那些數(shù)據(j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解釋給你聽！”
“我不想聽，我想知道你怎么研究出來的。”
“嗯...”博士突然啞火，他張著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手依舊擺在原來的位置。
“是靠考古嗎？”鈷藍(lán)盯著博士，她突然猜到了博士忌憚的原因，于是補上一句，“放心，你不會失去價值，我們也不會殺了你的。”
博士看著鈷藍(lán)，他的手慢慢垂下。
“是...是考古...”博士開口了，他小聲地說道，“那些數(shù)據(jù)是考古來的，那些遺物，我只負(fù)責(zé)解析它們。”
“仔細(xì)講講。”鈷藍(lán)撩了下頭發(fā)，她顯得頗有興趣。
“有個遺跡在這下面...不是聯(lián)邦的，那遺跡的科技水平比聯(lián)邦要高太多了，聯(lián)邦在它眼前什么都不是。”
“我有...我有下去過一次，”博士咽了口口水，“他們的老大帶隊，那個將軍，我們在下面逛了好久，帶了所有我們能帶的先進(jìn)設(shè)備，結(jié)果搞了半天，連那個遺跡的年份都沒有搞懂，我們只知道它非常古老，可...可能有幾億年...或者是幾十億年那么久！”
“為了調(diào)查那里，我敢說他們已經(jīng)調(diào)動了這個時代的一切極限，”博士抬起頭，他看向鈷藍(lán)，“可即便如此，他們所觸及的依舊只是皮毛！”
“那個將軍，”鈷藍(lán)皺起眉頭，“他就是這里的領(lǐng)袖對吧，他現(xiàn)在還在這里嗎？”
“不知道，”博士搖搖頭，“他那時好像沒有和我們一起出來，聽那些守衛(wèi)說，好像有個...什么...女孩子被發(fā)現(xiàn)在里面，然后不知道為什么他要去親自處理...”
“什么？”烏丸回過頭來，他看向博士，“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
“我保證沒說謊！句句屬實！”
“沒威脅你，”烏丸關(guān)掉變聲器，他扭頭同鈷藍(lán)對視一眼。
“小女孩，你確定嗎？”
“他們是這么說的。”賽勒使勁點著頭。
鈷藍(lán)看著男人，她沉默著，沉默著慢慢站起。烏丸朝博士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后。
“會是她嗎？”烏丸站在鈷藍(lán)面前，兩人靠的極近，幾乎臉貼臉，“也許是某些東西的代號也說不定。”
“嗯...”鈷藍(lán)依舊沉默著，她看著縮回墻角的博士，目鏡在她臉上閃閃發(fā)光。
她摸著下巴，沉默著。
“我們得下遺跡里一趟，”鈷藍(lán)終于開口，她的語氣冷靜理性一如既往，“不僅如此，”鈷藍(lán)伸出手，她看向烏丸，同時手指著博士說道，“他也得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