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陰沉得沒有動靜，上揚的嘴角變得平直。

　　承恩殿再一次安靜下來，風(fēng)吹動金色簾紗，狠狠地扇在紅漆柱子上，韓銘在季凝身旁亦是臉色難看，他真的好想干掉季楚延。

　　最后，是季楚延開口打破寂靜。

　　“我先前以為韓卿跟我是同樣的人，得不到就毀掉，我才愿意把季凝交給他，結(jié)果……哈哈哈哈，韓卿簡直是個蠢貨。”

　　“……”

　　沈易安抬起頭，他又朝前走了一步，整個人幾乎抵在屏風(fēng)上，他深吸一口氣，腥紅眸子像是海棠綻放般，瞬間釋放出殺氣。

　　“嗯，我也是個蠢貨。”

　　嘭——

　　沈易安眸光微斂，匕首直接化過屏風(fēng)，快準(zhǔn)狠的刀法把最近的屏風(fēng)直接切成了兩半。

　　事發(fā)突然，季楚延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刀光閃過，凜冽刀氣直沖面門，他下意識把臉側(cè)過來，左半邊臉便挨了一刀老長的口子！

　　血順著臉頰滴下來，沈易安舉起匕首，他為半獸，看見鮮血總是有饑渴的感覺，可這回他忍住沒有舔匕首上的血。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季楚延猛地捂住自己的臉，平靜的眸子登時變得猙獰起來。

　　他看著碎了一地的屏風(fēng)，又抬起眸子，正巧對上那邊的季凝。

　　他擰起的五官又松下來，若無其事，唇角微勾。

　　“囡囡回來了。”

　　季楚延笑起來，他的表情明明跟之前的一樣，可這廂卻讓季凝覺得毛骨悚然。

　　“唔，這樣看起來你身上的金紋蠶好像消失了，爹爹能問問是誰幫你解的嗎？”

　　季楚延轉(zhuǎn)過頭來，左半邊臉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他咧開嘴笑了，見季凝沒有回答，像是思索般，開口道：

　　“白念蔚嗎？”

　　季楚延饒有興趣：“那他大概是死了。”

　　話音剛落，季凝緊抿的唇驀地松開，她眉頭皺得更深，眼角不自覺地抽搐。

　　“爹……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嗯？”季楚延挑挑眉，“爹爹一直都是這樣的。”

　　季凝眼尾有些泛紅，她記得幼時季楚延把她抱起來，生怕磕著碰著；記得每年過節(jié)，季楚延都會給她和季慕驍拿紅包，她的紅包比季慕驍?shù)亩嗪芏唷?p>　　季凝幼時任性，兩三歲睡覺時候還要阿娘，奶娘被季凝搞瘋了好幾個，最后也是季楚延過來才擺平。

　　朝堂大臣都說，季楚延把給薛貴妃的愛全部傾注到了季凝身上。

　　那日小季凝睡不著，赤著腳跑到季楚延書房，夜晚有些涼，石頭路磕破了季凝的腳板，她也冷得發(fā)抖。

　　等到了季楚延書房時候已經(jīng)是鼻涕橫流的模樣，簡直狼狽不堪。

　　“囡囡怎么了？”

　　季楚延把小季凝抱到旁邊的凳子上，覷見她白嫩腳底的血，眉頭皺起。

　　“又睡不著覺了？”

　　小季凝看見季楚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平日里傲嬌任性的公主，只有在自己爹爹面前才敢哭得這般肆意。

　　“爹爹，那些人說……阿娘死了……嗚嗚嗚……阿凝沒有阿娘嗚嗚嗚……”

　　季楚延嘆口氣，他去旁邊拿了藥箱過來，給那嬌小的腳板摸了些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