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通緝,無名氏
安平縣城,第五日。
“緝拿,無名氏,外來人士,疑似三品武者。乾道十三年八月三日,該犯殺縣學講郎生員合計四十一人。八月六日,殺郡學執事馬春及隨從三人。”
“凡提供線索者,賞銀三百兩。擒得該犯者,賞銀三千兩。”
在河陽郡的大人物眼里,兇手不是問題。但無論背后如何謀劃,找到兇手都是第一步。隨著城墻貼出榜文,整個縣城都炸了窩。
“我的乖乖,死了這么多人,還都是縣學士子,之前沒聽說啊?”
“嘖嘖嘖……三千兩啊……抓個江洋大盜不過幾百兩,還沒見過這么高的懸賞。”
“什么人干的?連馬大俠都被殺了……”
縣學士子非富即貴,死一個都夠議論半年的,更別說死了四十一人那么多。看到告示后,好多人腦袋都是懵的。
還有馬春之死,更是不亞于一場地震。
馬春是土生土長的安平人,不光境界修為不俗,名下產業更涉及方方面面,某種意義上比縣令還有地位。
不過震驚歸震驚,終歸和自身生活相距甚遠,更多只是看個熱鬧討論一番。
“兇手這般殘暴,還是三品高手,想想都怕……”
“怕個屁,沒見死的都是貴人,關咱們什么事。我看吶,分明是殺富濟貧的好漢……王屠夫,看到沒有,為富不仁沒好下場。平時多接濟接濟你女婿我,要不然你也有這一天。”
“沒好下場的是你!天天吃喝嫖賭不回家,害我女兒在榻上病亡一月都無人知曉……當年我瞎了眼……”
“是我瞎了眼,不是沖你有倆錢,誰娶一個癱子……再說她死是因為生病,關我什么事……”
“老王頭,這就是你不對了。三哥說的沒錯,你女兒自己死了,怪不到別人頭上。”
“呸,王二蛋,你和常老三都是一丘之貉。平時賣水果缺斤短兩,上次還拿鐵錢換孫寡婦銅錢,還反咬一口說人家訛詐,最后氣的孫寡婦賭氣投河……”
“王屠夫說的對,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早晚遭報應……”
“哎哎哎,你們別亂說話。她投河是自己想不開,關我什么事……對了,懸賞線索還有三百兩。抓不到人,我可以提供線索啊。我看你這屠夫就像兇手,去舉報應該有賞錢吧……”
……
海捕文書這一貼出去,就像在池塘里丟下一塊大石頭,不光掀起一圈圈的漣漪,更翻騰出許多污泥。
不過外面再亂,也沒有縣令大人心亂。
被腰斬之后,馬春從院里爬出,整整爬了一條街。
劉縣令從被窩里被喊起,腦袋迷迷糊糊。等到了現場,瞬間就精神了。精神完就吐了,吐完就趕緊往府里報信,報完信瞪著眼睛等消息,消息到了就發海捕文書。
死四十多個講郎生員,會讓他這個縣令頭疼。可死一個郡學執事,就不止頭疼了。嚴重影響仕途,是關乎烏紗帽的大事。
唯有把兇手給抓住,最起碼要找到有用線索,才有可能扭轉這個局面。
“剛才交付的差事馬上辦,一刻鐘也要耽擱……”劉縣令一晚上都沒合眼,一直在縣衙積極辦公。“另外,黑山營會派兵過來,協助抓捕兇犯。你準備一份公告,天黑前貼出去。”
“啊……”師爺嚇到了。“大人,私調軍隊,這可是重罪。”
“私調個屁,我有那本事嗎?”劉縣令道。“是他們主動要求的。”
“這……”師爺很奇怪。“大黑山雖然和安平挨著,但黑山營駐地在羅江縣那邊。千里迢迢的過來幫忙,到底圖什么?”
“黑山營主將曹玉林,是馬春的小舅子。”劉縣令給出了解釋。“自己的姐夫被殺,當然要出一把力。”
“哦……”這個解釋看似很合理,但師爺感覺哪里不對。
馬春雖然娶了曹氏之女,但雙方關系很是一般。否則早就搬到河陽郡去了,不會一直住在縣城。曹家或許因為面子會替他出頭,但絕不可能下這么大力度。
“黑山營只能幫忙抓人,但找人還是得靠咱們自己。”劉縣令繼續做著交代。
“士子們的罪書不是還沒燒嗎?根據那個弄清他們的仇家,相關人等全都抓回來嚴審。尤其枯井女尸的家屬,一個都不要漏……不信找不到線索。”
“這個……遵命。”
……
全城一片嘩然,縣衙雞飛狗跳。而在杜氏老宅,則是祥和安寧。
“皓魄當空寶鏡升,云間仙籟寂無聲。平分秋色一輪滿,長伴云衢千里明……”
杜仲一如既往的練字修行,選擇一首古詩來書寫。
之前練字的時候,都是選擇前身所學的文章。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一篇都沒有寫過。
不是有什么特別忌諱,而是覺得沒必要。既然練字就可修行,又何必橫生枝節。
可與馬春一戰之后,杜仲產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先天劍意是天道所贈,參悟出屬于自己的劍之一。記憶中先賢詩文筆墨風流,在儒門未嘗不是另一種“先天劍意”。
以儒門之法修行,可厚積簿發,一躍成大儒。若是借前人筆墨,與浩然氣相合,應該也讓修為大幅提升。
一句句的詩文寫下,浩然氣如青云在頭頂凝聚。越往后寫越緩慢,青云也越發躁動不安。
嘭……
詩詞尚未寫完,紙張瞬間化為齏粉。浩然氣也隨之散去,在房間內蕩出一陣微風。
呂家祖孫兩個見怪不怪,杜仲則是長吁了一口氣。
“此法可行,只是略早。”
只是寫出詩詞并不難,難的是將浩然氣融入。
“浩然氣不足,難以成詩。想寫出這首《中秋》,至少要上三品,宗師之境方可。”
這首詩出自北宋李樸,遠不如李杜那般才名千古。連他的詩都這般難成,那些名篇更可想而知。
“安平城這個面積,境界上限提至七品應該不難。”
現在文氣距離四寸只差些許,待氣息平定再寫上幾篇字,便可再開人間圖。
杜仲看了一眼呂詩云。
小丫頭也在旁邊寫著字,一筆一劃的很是認真。只是明顯對力道掌控不足,歪歪扭扭或粗或細難以入目。
“注意結構筆劃,先學會控筆,不需要馬上寫的很漂亮……”
杜仲順勢指點了幾句。
呂長山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心中感覺是五味雜陳。
“詩云天賦異稟,小小年紀修為驚人。偏偏因為身體上的問題,以至于只是個空架子。杜先生神秘莫測,或許真能解決這個問題。”
為孫女機緣欣慰同時,呂長山心中也滿是擔憂。
劉祥那個縣令已經半瘋,滿城的折騰搞事。但這些不是事,也不難應付。關鍵是河陽那邊,不知道會有什么舉動。
尤其是郡學祭酒劉牧江,是什么態度至關重要。
哪怕郡守直接過問,都比驚動劉牧江要強。寧惹皇帝莫犯學宮,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對了,險些忘記。”杜仲見呂長山神不守舍,想起人誅榜的事情。“當年呂家滅門,馬春確是兇手之一。但他只是受人雇傭,并非主謀。”
“占卜結果出來了?”呂長山先是一愣,隨后大喜。“主謀是誰?”
“尚不清楚,只知道雇傭他的人。”杜仲道:“河陽郡學祭酒,劉牧江。”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