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是我去吧,你忙你的。”看李博的反應,沃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是她做的計劃有什么問題,是給她打的這個電話有問題。
李博沒有堅持:“行,以患者為重,其他的,完事再說。”
他這個物理技師長剛開完會,手頭上有急事要處理。
沃琳又看了一遍計劃,下樓去了模擬機室。
曾經的放療科,雖然擁有一棟單獨的三層小樓,可因為樓層面積太小,而直線加速器防護所需,只一個直線加速器室就占了一樓和二樓的多半空間,一樓和二樓的剩余空間只夠做擠擠挨挨的候診廳和辦公室,模擬定位機室和后裝治療室不得不放在三樓。
也因放療樓沒有安裝電梯,要去模擬機室或后裝治療室,得爬樓,有行動不便的患者要模擬定位或做后裝治療的話,家屬和醫務人員得背患者上樓。
放療科需要發展,小小的放療樓自然已不夠用,就有了現在樓層面積將近兩千平米的新院區放療科。
現在的放療科所在的樓有八層樓,放療科占一樓和二樓,一樓有三個直線加速器室,一個CT室,一個模擬機室,一個后裝治療室,四個診室,中間是偌大的等候室,候診或等候治療。
辦公室和休息室都在二樓,物理室和鉛模室也在二樓,隨著動態多葉光柵越來越多的應用,鉛模室已經很少用。
而且新大樓有電梯,這可就方便多了,最起碼沃琳這會兒不想走樓梯,就可以坐電梯下樓,哪怕只下一層樓。
沃琳也就吃中飯時去食堂走動了一下,她從早上上班到現在坐在電腦前就基本沒挪窩,中午又沒有午睡,這會兒只感覺頭腦發昏,腿發木,不想走樓梯。
看到走進模擬機室的沃琳,段周威有一瞬的愣怔,他沒想到,沃琳真的會因他的電話到模擬機室來。
他自己為什么打這個電話,他自己心里明白,以往他作妖,沃琳要么不理會,要么讓李博來,這次沃琳竟然自己親自來了,這倒讓他心里有些不定了。
“怎么回事?”沃琳不多余一個字。
“還能怎么回事,你這計劃怎么做的,不知道擺位托架只有體部有標尺,頭部沒有標尺嗎,你讓我怎么把中心從頭部移到體部?”段周威開口就是指責。
“沒標尺,用尺子手動量。”你裝傻,那我就充楞,沃琳提出解決方法。
段周威拿過有機玻璃尺:“這尺子只有三十公分,第一個中心和第三個中心有五十多公分,怎么量,手動分段量的尺寸加起來產生的誤差,在患者體內無故產生劑量熱點冷點,你負不負責任?”
“這問題好解決,”沃琳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李文彬,“你把卷尺拿到模擬機室來,全腦全脊髓的患者復位要用。”
掛了電話,沃琳邊編輯微信,邊和段周威說:“十米的卷尺,就是個巨人,也一次性量得了。”
話說完,微信也發了出去:“不用真把卷尺拿來,你這么一聽就行。”
段周威很嫌棄:“你們修機器用的卷尺,我用不了。”
沃琳不客氣:“事總得要做。”
曾經剛開科時的放療科,五個蘿卜七個坑,一個人當幾個人用,醫生能代物理師和技師的崗;物理師能給醫生搭把手,技師的活兒是物理師手把手教出來的,自然能代技師的崗;技師呢,也做得了物理師的一部分事。
隨著患者越來越多,放療科需要的人手越來越多,放療隊伍越來越壯大,分工越來越細,責任越來越明確,不同組的人也就很少插手其他組的事。
段周威專職負責模擬機室,給患者復位也就是段周威的事,沃琳說這話的的言外之意,不管你段周威用不用得了卷尺,復位都是你段周威的事。
半天沒吭聲的朱曉晴這時開腔:“沃姐,咱們一起,你教教我們。”
其他技師每月有一個人輪崗到模擬機室,和段周威一起做模擬機室的事,這個月是朱曉晴輪到模擬機室。
雖說不同組的人不輕易插手其他組的事,但物理師的其中一項職責是指導和監督以及定期檢查技師的工作,所以朱曉晴才會和沃琳這么說。
沃琳抬腿就走:“李博會下來。”
像這種少見或者特殊的擺位,李博做為物理技師長,都會親自確認。
不管朱曉晴這么說是為了打圓場還是替前輩段周威打抱不平,沃琳都懶得留下來和段周威斗嘴。
今天她能被段周威“威脅”,也是因近兩年很少有做全腦全脊髓放療的患者了,有的技師根本沒接觸過,她得確認每一個環節都做到位。
出模擬機室,沃琳直接進了二號直線加速器操作室,見費娜麗當班,沃琳松了一口氣:“還好你在,有個全腦全脊髓的患者,有你我就省事多了。”
放療科剛開科時,費娜麗就是五個蘿卜中的一個,是元老級的技師,也是現在的技師長,經驗和見識自不必說。
“你都親自下來了,肯定有要特別關注的事吧。”不愧是從開科就合作的老伙伴,費娜麗對沃琳的心思一猜就中。
沃琳點頭:“患者個子高,注意做到第三個中心的時候,頭不要碰到機架。”
患者的體位是仰躺,頭朝向機架,如果靶區中心很靠下,擺位時沒注意的話,做治療時有頭碰到機架的可能。
“好辦,先做第三個中心。”費娜麗馬上有了解決辦法。
兩人合作多年,不用沃琳說明,費娜麗也知沃琳所說的全腦全脊髓患者的三個中心的大致部位。
第一個在頭部,第二個在胸段,第三個在腹部。
擺位時先保證做第三個中心的放療時患者的頭不會碰到機架,然后再做第二個中心,最后做第一個中心,直線加速器的床一段段往后退,頭離機架越來越遠,自然不怕頭碰到機架了。
“厲害!”沃琳給費娜麗點了個贊,兩人又說笑幾句,沃琳回物理室。
進門就對上李博詢問的眼神。
沃琳聳聳肩:“解決了。”
李博點頭,下樓去了。
剛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李文彬就湊了過來:“沃姐,你微信說的什么意思?”
沃琳樂呵:“不讓你跑冤枉腿唄。”
這下,李文彬更不懂了,另外幾個物理師也都疑惑地看過來。
沃琳敘述了她在模擬機室的場景。
李文彬疑惑:“擺位托架上的標尺基本用不上,模擬機上設置好兩個中心的距離,自動就移到位了,除非模擬機故障,電動用不了,得用手動,段哥用了這么多年模擬機,不會不知道這個吧?”
不會呀,自己試用期時在模擬機室輪值一周,還是段哥教自己怎么用模擬機的,段哥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
每個新應聘來的放療物理師,李博都會安排他們先輪崗每個機房各至少一周,熟悉環境,學會操作所有機器。
然而,李文彬并沒有得到答案。
只說話間,沃琳已側趴在桌子上進入了半睡眠狀態。
【篇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