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推開總部辦公室的門時，肖悅晴正盯著賬戶余額發呆。修復C市九中空間的報酬到賬了，數字后邊跟著的零足夠在B市全款買套房。但她總覺得支票上暗銀色的組織標志像某種爬行動物的鱗片，在燈光下泛著不祥的光。

　　“頭子說今天就能辦手續。“李修把鑰匙拋在茶幾上，金屬撞擊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城西那棟，編碼3026074。“

　　肖悅晴摩挲著鑰匙齒痕，突然想起三天前看房時的違和感——售樓處沙盤里所有建筑都背對著入口，就像空間里那些永遠用后背示人的NPC。

　　李修沒覺得奇怪嗎？

　　交房日·15:00

　　面部識別通過后機器發出悅耳的提示音，肖悅晴卻在玄關處僵住了。陽光從落地窗斜射進來，在她腳下投射出七道影子。客廳墻上掛著幅詭異的油畫：十三個背對畫面的黑衣人圍著篝火，火焰是用真正的紅寶石鑲嵌的。

　　“喜歡我的見面禮嗎？“腦電腦屏出現了李修發來的留言，“這可是用死了的修復者的骨灰調制而成的顏料。“

　　“神經病”肖悅晴看到是李修發來的消息，便強制壓下了心頭涌起的不安，以為只是李修發過來的玩笑。

　　“？”李修過了一段時間回復道。

　　就這樣到了晚上，肖悅晴正在調試全屋安防系統，突然發現監控畫面里的自己正在轉身——而現實中她分明面對著鏡頭。

　　五道黑影從鏡面里鉆出的瞬間，整棟房子的燈光突然熄滅。肖悅晴摸黑撲向書房，那里有她提前設置的電磁脈沖陷阱。當追擊者的慘叫伴著焦糊味傳來時，她突然明白這里的每面鏡子都是空間傳送門，也明白先前的詭異之處：消息不是李修發的，但發消息的人應該是李修比較熟悉的人，只有頭子！

　　肖悅晴沖進李修住所---那是她隔壁的一棟，卻在門口看到正在消散的李修。他的身體呈半透明狀，胸口插著把刻滿空間坐標的匕首。

　　“驚喜嗎？“那個人罩著黑袍，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你以為他為什么總戴眼鏡？“他彈開鏡腿處的暗格，微型注射器里晃動著幽藍液體，“這是用你上個空間里王騫的腦脊液提煉的認知毒素。“

　　肖悅晴的指甲陷進掌心。她終于明白為何他們的記憶都會混亂，那些所謂的“報酬“不過是更高明的認知污染。

　　當第七個襲擊者撞進廚房陷阱時，肖悅晴正坐在布滿符號的浴缸里。她用口紅在瓷磚上復刻了空間的崩潰規則，將整棟樓改造成反向吞噬裝置。

　　“你知道嗎？“她對著監控攝像頭微笑，“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讓我保留了裝修自主權。“浴缸里的水開始逆流，那些被肖明玉操控的襲擊者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總部狂奔而去。

　　李修胸口的匕首正在融化，變成銀色的液態記憶。

　　“為什么不逃？“他的聲音混在爆裂聲里。

　　“因為我要這個。“肖悅晴舉起手機，手機里出現的到賬短信映入李修眼簾——那是把別墅改造成陷阱時，從肖明玉賬戶反向劃走的“裝修款“。

　　沒了高級污染，李修狀態好了很多，神態也顯得更加沉穩。他豎起大拇指，略神氣地揚了下嘴角，“分我兩成，當你保鏢。”

　　幾個月后，李修敲開90603號的門時，肖悅晴正在往墻上釘空間穩定器。屋里擺滿二手市場淘來的防護裝置，最顯眼的位置掛著那幅燒焦的油畫——十三道背影現在面朝前方，篝火處釘著一件黑袍。曾經對接李修的頭子是反修復者聯盟的人，暗暗害了不少修復者的命。總部的人因為肖悅晴有功，破格升了兩人權限，取代頭子的位子。

　　“去健身區“他遞過工具，袖口露出還未愈合的針孔，“你的力量得抓緊提升。“

　　肖悅晴自知敏銳度夠，但體力欠缺，因而會催李修帶著自己訓練。李修體力較好，狀態穩定后人也不再尖酸刻薄，和第一個空間中的李修越來越像，對于肖悅晴提的一些要求也欣然答應。

　　肖悅晴接過工具，釘完最后一個釘子，頗有成就感地長吁了一口氣。日子慢慢變冷了，肖悅晴身上了汗很快蒸發，帶來了一股涼意。看著在廚房收拾晚飯的李修身上還是一件短袖，她搖搖頭，給兩人都多拿了一件外套。

　　平常的日子總是持續不了太久。肖悅晴只覺得不吃飯先出門這件事情以后再也不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