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其三 差點穿幫
趙家兵變之后過了三天,城中戒嚴解除,滯留的商隊或旅客,都陸續離開通原城,城中徹底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常通鏢局負責護送的,前往鐵山城的商隊也在這一天啟程,然而隊伍中卻來了兩個意外的客人。
那兩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一個黑袍黑角戴玉冠,氣宇不凡,看起來像是貴族學者,另一個白紗斗笠,腰間掛著長劍,貌似是個女劍客。
他們站在鏢局的柜臺前,黑袍學士開口表明來意:“這位伙計,我們是游歷天下的學者,想跟著商隊去鐵山城,不知要交多少鏢錢呢?”
那伙計是極有眼力見的人,趕忙回復道:“二位閣下想必也有不凡的武藝傍身,按理來說,二位這般的高手同行,就算路上有事時不打算出手幫忙,我們也不會收取鏢費,但這畢竟不是小人我能決定的事情,還請稍候,我去請示一下掌柜。請二位閣下見諒,稍等片刻。”
見兩人點頭,那伙計立刻跑出柜臺上了二樓,很快又端著一個盤子下來。
他走到兩人跟前,一臉慚愧的說:“實在是抱歉,我們掌柜的近日身體抱恙不能見客,這是他給二位的賠禮,還有車隊的識別腰牌,二位只要拿著腰牌去找張鏢頭,他就知道是客人了,一路上若遇危險,二位愿意出手相助的話,到了鐵山城還有謝禮。”
黑袍的學士也沒有什么不滿,掀開托盤上的紅布,是一顆圓潤的水晶球和兩塊腰牌。
“哈,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給,這是回禮。”他毫不客氣的收下,然后把一塊銀閃閃的金屬放在托盤上,拉著身邊的白衣女劍客走出了鏢局,去找商隊去了。
屋內幾個伙計面面相覷,不多時,一個負責清點和查驗貨物的伙計突然瞪大了眼睛,他認出了那塊金屬,于是高聲喊道:
“哦!天呢,這是冰魄鋼啊!咱們掌柜有救了!”
冰魄鋼是一種兼顧不輸鐵器的堅韌和接近玉石的法術通透性的金屬原料,一些武技和奇門異術兼修,卻又不想分別練兵刃和法器的江湖人士,會根據自身需要選用它鍛造一件本命武器,既可用于直接搏殺,也可以借助它施法。
在二千年前剛剛被人發現的時候,曾風靡一時。
更有人為了售賣冰魄鋼牟利,大肆鼓吹其優點,什么增進修為、有助破境、延年益壽,甚至壯陽…總之傳得神乎其神,接著哄抬價格,賺得盆滿缽滿。
可這種材料畢竟強度不如鋼鐵,法術通透性也只是接近水晶、玉石,因此可以兼得的代價就是各項性能上限較低。且這類武器還和使用者相互高度依賴,一旦本命武器損毀,使用者也會遭到反噬。
江湖上主流觀點對大肆宣傳這種材料優點、致力于普及它的商販一直都持批評態度,少有人真的去打造本命武器。
清醒的人們依然認為武器是工具,必須要容許損壞,用壞了就換,必要的時候還要拼著損毀的風險去格擋足以重傷或殺死主人的攻擊。
“如果武器損壞也會反噬主人,導致主人一起受傷,這和赤手空拳上陣搏殺又有什么區別呢?”
“又如果,像是那些本命武器派的人一樣,將武器當作孩子、兄弟甚至戀人,打斗時候畏手畏腳,生怕磕著碰著,那該如何在高烈度的搏殺中活下來?”
這是那個時代某位清醒劍客在自己著作上留下的評價,十分具有代表性。
故,幾千年來,江湖上流行更多的,依然是分別鍛造鋼鐵的刀劍、祭煉玉石或水晶的法器。冰魄鋼和本命武器都只是風靡一時,隨人們沖昏頭腦的熱血消退后,逐漸沒落,原本隨處可見的冰魄鋼武器作坊也變得難尋蹤跡。
但很不幸,常通鏢局的掌柜就屬于選擇了冰魄鋼的本命武器派,也因此在一次與盜匪的搏斗中打斷了本命法刀。
從此臥床不起。
他已至中年,無法轉修其它流派,就算日后身體恢復也只能當一個普通人。
于是他差人到處去尋找冰魄鋼,一直都沒有找到,沒想到今日遇見的學士竟然知道這事,而且真的帶來了一塊。
這回禮雖不貴重,卻讓屋子里的人歡呼雀躍,就像找到了稀世珍寶一般,而屋外的黑袍學士和白衣劍客也已經找到了整裝待發的商隊。
他們來到正準備點名的張鏢頭面前,出示令牌:“鏢頭,接下來幾日,麻煩您了。”
“欸,哪里的話,二位閣下隨意些就好,這一路雖然都只走相對安定的富裕地區,可保不齊還是會有強人,只求不要危險到二位出手相救的地步就好了,稱不上是麻煩。”這鏢頭雖然五大三粗,卻也是個細心人,和房里的那個伙計一樣,一眼就看出了面前兩人實力不凡,“只是敢問二位貴姓,如何稱呼?”
“我姓墨,出師時候,正值朝廷頒布《法術定義新編》,其中規定凡善施法者皆可稱為法師,所以,稱我為學士或者法師都可以。”黑袍學士率先開口自我介紹。
“我姓白,名姬,劍客。”白衣劍客也簡單自我介紹,突然感覺自己被身邊牽著自己手的黑袍學士捏了一下。
「你怎么用真名啊?」他的嘴唇沒有動,聲音卻直接灌入腦海。
張鏢頭也是愣在原地,然后喜道:“白少俠原來和當今的白公主殿下同名,那西行的二位殿下兩天前剛剛離開這通原城,實在是巧啊。”
“啊,哈哈,是嗎,許是白公主殿下不常使用正名,而愛用昵稱艾莉自稱,以至于我都不知道還有這般巧合。”已經顯然穿幫的艾莉尷尬笑笑,立刻自圓其說。
「穿幫了吧。」卡爾在法術傳音里怪了一句。
鏢頭則沒有多想,只是點頭道:“這個名字并不少見,公主殿下她特立獨行,不愛用也正常,我看少俠年紀也不過十五六,與公主殿下年齡相仿,才忍不住感嘆一下。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那,請鏢頭先點名吧,我們就不多占用時間了。”說完,卡爾牽著艾莉的手暫時離開了隊伍集結的廣場。
他們是去牽自己的奔獸。
來到鏢局門前,艾莉終于開口回懟卡爾:“你不是也用了真姓,我朝姓莫的不少,姓墨的可是只有黑庭嫡脈和饗國公直系后人兩家,我這平平無奇的名字可沒有你容易穿幫啊。”
“那為什么最后穿幫的是你呢?”卡爾反問。
艾莉哼了一聲,一邊解開奔獸的韁繩,一邊沒好氣回復道:“玩諧音梗是要扣錢的!”
“嗯,那就扣。”卡爾也解開自己的奔獸,打趣道。
惹得艾莉又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會卡爾,但不到兩息,艾莉就開始偷偷撇向卡爾。
“我不理你了啊。”她試探地問了一聲。
“沒關系,我不生氣。”他笑著回答,然后走上來,直接腳下一絆把毫無防備失去平衡的艾莉橫著抱起。
“哎哎!干什么。”艾莉驚叫一聲,眼中的天空旋轉一圈后,她發現自己被扔到了奔獸背上。
“不玩了,該出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