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人們異樣的態度,柳陌一直氣悶,卻也無處訴說。
翰最近早出晚歸,忙于整頓吏治,選拔官員,這是按翼族年度計劃必須要做的頭等大事。
柳陌看他辛苦的樣子,就疼惜得不行,那還舍得給他添亂,讓他來平復自己的壞情緒。
自從柳陌決定安心待在翰的身邊以來,她一直在努力地履行好王后的職責,制定管理制度,堵塞管理漏洞。
她想把王宮事務管理得井井有條,免去翰的后顧之憂。可是,屢次做不好,總有事端。
問題出在哪里?自己哪里做得不夠?
這夜,翰回來得早了些,看見柳陌對著畫板發呆,紙上一片空白。
他過去摟住她的肩頭,把臉貼在她的臉上,問:“沒想好畫什么?”
“嗯”
“這幾天,我有些事情急著辦理,都沒在家陪你吃飯,生氣了?”
“沒有。”
“那你怎么變成我了?”
柳陌不解,轉過臉來看著翰。翰說:“惜字如金啊。”
“我要是你就好了。”
“哪里好?”
“你有大智慧,有決斷,手腕也強硬。”
“聽著不太像夸我。”翰說著捧起柳陌的臉,說:“我以為你見到我會哭呢。剛剛回宮時,才聽碧蘿說起,這幾日,你受委屈了。”
幾句話說的柳陌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她楊揚頭,控制一下情緒說:“起初,聽了那些流言蜚語,我是又生氣又委屈。后來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也不委屈。我的確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雖然,一心想做好你的賢內助,但是我操之過急了。我總結了一下,有以下幾方面做得不好。可是,你要聽嗎?”
“當然。”
柳陌便一條條地擺出來:“第一,我沒有全面了解翼族宮的情況,包括貿易事項各個關聯方之間的利益關系。我動了別人的口糧,肯定會被反咬。”
“第二,我沒有做到知人善任。應該事先對宮人們進行摸底調查,包括文化水平、人品、辦事能力等方面,從中選出可用之人加以培訓。”
“第三,我是有些冒進,急于求成。我太想得到別人的肯定了。”
“第四,我對人性了解的不透徹,特別是人性之惡,缺乏防范之心。綜上所述,的確是不委屈。”
說完這句不委屈,柳陌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翰拭去她的眼淚,滿懷歉意地說:“我已經命人暗地里調查仆婦死亡的事了,也多少找到了些蛛絲馬跡。因為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沒有走漏風聲。只是沒想到興風作浪的人編造流言蜚語,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我想要好好呵護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讓你受半分委屈,不讓你操心受累,我卻沒做到。對不起,栩栩。”
柳陌伸手捂住了翰的嘴,說道:“要說對不起,也輪不到你說,應該我來說。有句話說的好,‘欲戴其冠,必受其重’。既然做了你的王后,我就得履行自己的職責。再說,我也知道,一個人強大的背后有多少付出,比如說你是受了多少磨難和傷害方成為今天的鐵血翰王。沒有人能代替我成長、變強大。既然是我必須經歷的,那就經歷吧。”
“我陪著你。”
“翰,我真的不想成為你的累贅,我想成為那個與你攜手同行的人。”
“我相信,你一定行。”
看見了太多怨天尤人、推卸責任或是畏縮不前的人,栩栩能夠正視自己的不足,她的坦蕩、擔當和勇敢都讓翰心生佩服。
同時,也讓他憐愛,一個被父親、兄弟保護地好好的、心地純凈的女孩要去面對那些陰險狡詐的人。可是,正如她自己說的,這是她必須面對的,誰也替代不了。
凌晨,洗族客棧,錦羅帳中,男人醒來。昨晚的宿酒讓他感到有些頭暈腦脹。他坐起身來,晃晃頭。
身邊的女人也醒了,嗲聲嗲氣地叫著“公子”靠在他身上。
男人起身穿衣,女人妖嬈地走過來:“公子!”又膩在他身上。
“別煩我了!走開!”男人不耐煩地斥道。
女人扁扁嘴,扭著水蛇腰走開了。
男人走出門去,身后立刻跟上10幾個大漢。“噠噠”地馬蹄聲響,一行人急速穿過街道,奔向鎮外。
迎著曙光,可以看到男人的眼睛微微瞇著,淺色的衣服襯得皮膚更為黑亮。
半個時辰后,他們就在鹿谷河的貨船上用早餐了。
一個水手模樣的人進艙,單腿跪地,稟報:“大王!探子來過了!”
被稱作大王的人正是洗族大王澍,他命令道:“說說最近的消息!”
“大王!探子說,血狼谷被血洗后,宿溪翼族的叛軍將領離在跋族邊界扎營了,一直由跋族供應糧草,和跋族來往更為密切。疊族公子翩翩已回宮。翼族和疊族貿易十分興盛,雙方互通有無,邊境口岸一派繁華景象。”
“翼族哪?翰有那些動作?”
“翰王新近娶妻疊族的栩栩公主,倆人恩愛異常,被傳為佳話。”
澍想起了在夕陽余暉映照的離鎮街道上故作鎮靜的伶牙俐齒、眼神純凈卻篤定的姑娘,禁不住說:“那姑娘是討人喜歡,可惜啊!”
這句話跳躍的幅度讓水手打扮的衛士長一時摸不著頭腦。
澍話鋒一轉,正色說道:“跋族王馳休書來透露結盟之意。馳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我族無意得罪于他,只能虛與委蛇。翼族疊族聯姻,又開放貿易,雙方受益,族域日盛,也不得不防。我這邊限制貿易,他們那邊開通,疊族不再受制于我,反而是我族利益受損。應該調整策略了!”
“大王,我們喬裝成鹽販子,沿鹿谷江上溯,到三族邊境一探虛實,再做定奪,也是穩妥之舉。”身邊的人說道。
“只是這一路艱險,我們要多加小心!”衛士長不無擔心地說道。
“放心,斕王不是挑事的人。翰王雖然強悍,卻也穩重,就算識破我的身份,也不會輕舉妄動。”澍自負地說。
衛士長說:“大王,我在沿途已布置好接應的小分隊,以防不測!”澍點頭。
鹿谷江上,一艘滿載食鹽的洗族貨船沿鹿谷江逆流而行。

沂湄
很多事情,順利不代表運氣好,不順利不都是別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