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爽送走了也近兩個月了,翰決定視察一下邊境,順便去夏宮看望一下她。
柳陌得知,要求一起去。翰擔心她受不了天氣寒冷,不肯答應,但經不住她軟纏硬磨,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也想家了,最后只好答應帶著她和碧蘿、小蟬一起去。
一行人輕車簡行,在第二天傍晚,就到達了夏宮。
爽出來迎接他們。寒暄幾句后,爽就對著柳陌說,這些是翩翩安排的,那些都是翩翩準備的,住在這兒很舒服的。
柳陌笑道:“翩翩雖說是男孩子,但是細心體貼,很會照顧人的。”翰也贊許地點頭。
晚餐后,柳陌和翰在夏宮散步。
柳陌指著一扇窗戶說:“這個房間是你當時養傷住的。那時,你背對著我站在窗口,冷冰冰的,根本不理睬人!”
翰說:“栩栩,聽你的安排,住在這兒,喝你煲的湯,看著你的眼睛聽你說話。這些,對于我而言,都是人生第一次。”
“那你對我是不是一見鐘情啊?”明知不是,柳陌故意問道。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特別。”
“那里特別?因為你知道我是誰嗎?”
“在山洞里,當你的手輕輕托住我的胳膊肘時,有一股輕微的電流觸動了我;你安慰翩翩的話語穿過黑暗也慰籍到了我;還有你親手烹制的美味佳肴讓我緊繃的身心得到了片刻的放松;在翼族宮里,第一次看到白鳥圖時,我似乎聽到了長久以來覆蓋自己心的冰塊裂開了的聲音。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愛上你的,也許是所有的時刻。”
柳陌望著他,眼里閃著亮光,說:“嗯嗯,翰,怎么這些你都不同我講起。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超級不自信,覺得自己不夠美,不夠聰明,沒有魅力,配不上你。”
“栩栩,你足夠好了。那你呢,是什么時候?”
“第一次看見你受傷,我就覺得心疼。后來你帶我去營地,講你小時候的事,更加打動了我。再后來,看見你滿身傷痕,我……”
柳陌說著說著有些激動了,她深呼吸一口氣說:“說不好是哪一刻,愛是無聲無息降臨的吧。翰,我一直以為,這樣的幸福不應該是屬于我的。但也許我們才是命中注定的,生命中彼此相依的人。”
翰把她攬在懷里,柳陌也緊緊擁著他。
休息了一天,翰就出發去巡視邊境。約定十天后,回來接柳陌。
他囑咐她和爽要注意安全,不要到處亂走。柳陌連連點頭答應,也請求翰一切小心,好好保重。
碧蘿小聲嘟囔:“翰王比公主的父王還要細心,真了不得。”
柳陌聽了禁不住笑了。柳陌在心里盤桓了幾日,決定在和翰分開的時間里,冷靜地面對一下自己的內心。
面對著翰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都不會思考了,滿眼滿心里都是他。
下午,柳陌和爽在花園內散步。
夏宮比翼族宮海撥低,此時正是冬末春初,園內常綠的植物依然郁郁蔥蔥。
走到花園角落的小屋時,柳陌看見曬太陽的老伯,同他打了個招呼。
“小蝴蝶來了!哦,后面還跟著一個漂亮的小蝴蝶。”
爽不好意思地笑著。
老伯站起身來,一壁走一壁說:“小蝴蝶,我有東西給你。”老伯在屋里窸窣了一會,拿出一個油布小包,說:“那盆粉蝶花,花期過了后,給它換了換盆。里面有個小包,包里有個小陶瓶,用蠟封得嚴實。我估摸著,一定是茹媽擱里頭的。你看看是什么?”
柳陌疑惑地接過來,爽好奇地湊過來看。
“茹媽是誰?王嫂。”爽好奇地問。
柳陌不自覺地答道:“茹媽是……陪伴栩栩……我長大的女人。”突然,意識到什么的柳陌忙說:“老伯,這是茹媽留下的,我帶走了。”
柳陌拿著紙包自顧自地走了,留下爽獨自疑惑。
關好房門,柳陌用燭火融了蠟封,打開瓶蓋。看見了一張寫滿了字母的紙。柳陌以為是英文,卻拼不出單詞。Gongyuan2001nian5yue,wodejiaxiang……是漢語拼音,她果然和我來自于同一個世界,使用同一種語言。
茹媽的信上寫到:我是一名中學語文教師,來自廣西山區。公元2001年5月,我的家鄉連降暴雨。那夜,山洪暴發,我在回家的途中被卷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拖向深淵。
醒來時,身處在一個叫疊族宮的地方。一個十來歲的叫栩栩的小姑娘每天來探望,對我充滿了好奇。身體逐漸康復后,我多方打聽丈夫和女兒的消息,一無所獲。
在疊族宮安下身來,我開始探索這個奇特的地方。這個地方存有四族…….(以下的內容,柳陌也已獲知)……既然,有這么一個空間存在,那我肯定不是外界來的第一人。于是,我開始尋找線索,閱讀了大量的書籍,并搜集各種民間傳說。
《陳異傳》中記載:黃土界別有洞天,五月,月圓之夜,戌亥交接之時,祖靈婆往返于兩界之間。圣人觀山老人也是始居于黃土界附近的觀山。聽說,我也是在黃土界被救,更印證此傳說可信。
轉眼間,我已在此九年了。明年五月我計劃試著返回。若不成功,雖死無憾。記述下來,已備后人有此遭遇者得知。
----盧美茹于夏宮
公元2010(疊紀年3052)年夏末。
柳陌推測,那就是前年夏末,茹媽在夏宮寫的。怕被人看懂,所以用拼音寫。那么,去年五月,恰巧栩栩抗婚,情同母女的二人便一起逃離了四族空間。
兩個人在超市里又機緣巧合地遇到我,我穿了栩栩的衣服,鬼使神差地來到這里。柳陌推理著事情的過程。
現在是冬末,還有84天就到5月中旬了,如果想走,這是一年中唯一的機會。
與翰一起生活的這幾個月,是我這近十幾年來,最幸福最開心的一段時光,我已經決定了留在這里。離開翰,獨自生活,想想就覺得無法呼吸。
可是,我無法抹去過去歲月的痕跡,也無法忽視那些不經意間閃現出來的記憶片段。
我爸爸呢?雖然有隔閡,還是會掛念我的。我失蹤了,他也許會悲痛的。
我的學業呢?我的同學呢?如果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無法選擇,就能鐵下心來以栩栩的身份生活。但是,現在有了希望,卻不知如何是好。
告訴翰實情,他會相信嗎?有人敘述這樣荒謬的事,會被認為是神經不正常,有妄想癥。
就算他相信,不論我是誰,都還愛我,那他會放我走嗎?放我走,我就能忍心離開嗎?我又怎么離得開他?我絕對不能離開他!
柳陌陷入沉思中,腦海里各種念頭輾轉交替。

沂湄
誰不是從過去的時光里走過的?怎能忘記,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