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試鏡的是王浩民,27歲,翼裝飛行教練,身形高瘦,容貌俊秀,外形特點和男主角極其相似。還有,他的技術非常嫻熟,簡直就是人機合一。”
“起飛了,拉近鏡頭…….”
“輕靈的,像是翅膀長在自個身上。太棒了!”
“哇!長相超帥的!做替身可惜了!”
當導演組在試鏡的時候,王浩民在空中閉上了眼睛,盡情享受這難得的愉悅時刻,把一切忘掉,在空中飛翔……
更衣室里,同事們紛紛過來祝賀。
“浩民,運氣太好了!”
“浩民,茍富貴勿相忘啊!”
“怎么沒選上我呢?我也是個花美男啊,漫畫我都看了幾百遍了:男主抱著女主在漫天的黃葉紅葉中翩飛,背景是巍峨的群山、神秘的宮殿若隱若現……想想就美死了!”年齡最小的阿聞嚷嚷著。
“你說什么?”正在穿衣的浩民突然抓住阿聞的衣領,急急地問。
“哎哎,放開!放開!干嗎呢?激動個啥!”
浩民松開阿聞,不好意思地說:“你剛才說的漫畫,男女怎么了,能詳細點告訴我嗎?”
“咦,老土,還不知道這個電影是根據漫畫改編的吧?這就是代溝。所以說,導演應該選我的。我是離離的粉絲,一部漫畫書就讓我深深地喜歡上了她。”
“漫畫書?書名是什么?”
“《心生雙翼》描述了一個浪漫、凄美、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別走啊!浩民哥,今晚請客吧!”
一路狂奔著,坐上出租車,浩民直奔書店。
在那兒,《心生雙翼》的漫畫書靜靜斜靠在書架上,淺淺草黃的封面在白熾燈下泛著溫暖的光澤,畫面是:樹的流淚,溫柔地包住了羽毛,時間仿佛就在此刻被凝結……
浩民顫抖著雙手,掀開扉頁,獻給你——讓我心生雙翼的人……畫面一頁一頁變換著:受傷的男子斜靠著洞壁;女子遙望著馬隊的背影,悵然若失;男子環抱著女子坐在樹杈上,深情對視;白衣男子環抱這粉衣女子飛舞在漫天的色彩斑斕的秋葉中,遠山層林盡染,宮殿若隱若現;漫天飛雪中,雪球飛舞,男子幸福地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子;集市上,男子捧著女子的手,哈著氣溫暖著對方;憂郁的男子背對著默默流淚的女子……
在那個兩人漫天飛舞的漫畫上配著一首詩:
心生雙翼
我從未注意到,
枝頭的小小花苞,
是如何悄悄,
孕育在寒冬,
綻放在春天。
也從未曾想到,
山野間的飛鳥,
迷戀著的,
從來不是天空,
而是溫暖的巢。
就像我從來沒有想到,
遇見你以后我的心,
正如鳥兒震動雙翼,
風兒想去擁抱,
那飛揚的羽毛,
就是我愛你的姿勢。
男子如石刻般冷峻的臉部動容了,眼睛濕潤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年多了,終于找到你的蹤影了!
江柳陌,現在你和我同在一片天空下。我就要見到你了!
兩年前的一天,崇山峻嶺間,跋涉著十來個男人。
“你跟在我們身后干嗎?跟你說了,我這是回大城市。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怎么腦子像短路似的,說啥也聽不懂。”
說話的是個黝黑的男子,胡子拉碴,看樣子不到四十歲,一身的登山裝備,一看就是個“老驢”。
身后的男人慢慢回答:“我也是要到——城——市,人多的地方。”
男人身形高瘦,身姿挺拔,只是面容憔悴,更顯得眼窩深陷,薄薄的嘴唇有些失血,他就是翰。
“你是哪個民族的?衣服穿得奇奇怪怪的。”另一個驢友問道。
又有人問:“你怎么不坐車?為了省錢嗎?”
“錢,對,我想先賺到錢。”翰回答。
跟了“驢隊”一天,翰豐富的野外生活經驗讓驢友們自嘆不如。
他能迅速找到干凈的水源和安全的宿營地,幫忙搭建帳篷,燒烤食物,采摘野果,還會在營地周圍做防野獸的陷阱、夾子。
熟絡起來后,翰問:“你們有哪個城市的名字里帶個‘安’字嗎?巫師說我必須到帶著‘安’字的城市才能落腳。我想去大城市,掙錢學習,找大學。”
他們一一給他列了帶“安”字的大城市,并且建議他去戶外運動俱樂部啊、攀巖中心啊求職試試,這樣既能發揮他的特長,收入也不低。
驢友又問翰:“你找大學是想讀書學習的嗎?”
翰點頭稱是。驢友們便七嘴八舌地告訴他哪些帶“安“字的大城市有大學,這樣就大大縮小了翰的尋找范圍。
翰全神貫注地聽著這些城市的名字,牢記在心里。
接下來的幾天,翰十分注意觀察他們的生活點滴。
“哎,這里有信號,咱們給家里報個平安吧。”
每逢他們說“報平安”的時候,就拿出個巴掌大的盒子。那個東西閃閃發亮,里面能傳出聲音來還能看見人。
翰看著這些從未見過的東西一臉的懵圈。
“傻小子,你不會連手機也沒見過吧。”
“這不奇怪,這一帶山區有好多地處偏僻的村寨,有不少村民一輩子也沒走出過大山。”另一個驢友說。
“小伙子,你出去可得好好學習學習用手機、電腦啊,學會上網,要不可真是像耳聾眼瞎的人,啥也不知道。”
“打工掙點錢不容易,城市里的人形形色色,你多長個心眼,有錢就存銀行里,別被人騙了、偷了。”
“這小子看上去挺技巧的,不笨,以后多學點文化,學點技術,能混得不錯。”
“給你件T恤和褲子。你穿得的太奇怪,外面的人欺生。”
翰連忙道謝。
他認真聽著他們這些善意的話,他知道想在這個世界立足,這些建議日后都會用得著。
幾天后,跟隨這群驢友,翰走出了深山,穿過一些村寨,漸漸到了人煙稠密的城鎮。
與驢友們告別后,根據他們事先的詳細指點,翰在一個長途汽車站買了車票,坐上了移動的鐵皮房子——大巴。
大巴開動了,提速了,兩邊的樹木房屋嘩嘩后退,翰緊張地握住扶手。
再看周圍的人玩手機的、吃零食的、小寐的,一個個都神情自若,翰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也就安心下來了。
他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的民居、農田、湖泊、樹林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來的高大建筑物,心想,這個世界好多事物都是新奇、陌生的,我都會慢慢體驗經歷的。
三個小時后,大巴將翰帶到了熱鬧的順安市。
順安市郊區有個大學城,好幾所大學都在那兒。
翰一路尋來,在一所大學的門口打聽江柳陌。
保安說:“學校好幾萬學生呢,你得知道是哪個學院哪個系的,才好找。你是她什么人?怎么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我是她的家人,三年多沒有她的消息了。”
“和家里鬧了別扭啊,三年多的話,大學畢業了,找工作了吧。那早就不在學校了。”
“學校里是不是有她的信息啊?家庭住址什么的。”
“連住哪兒都不知道,還說是家人。你是誰啊?你的身份證呢?”
翰拿不出身份證來,保安趕他離開。
他幾個學校跑下來,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可以肯定的是,現在,江柳陌不可能還在大學里了。

沂湄
翰遭遇了生活巨大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