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櫻聞言,快步跑向那堆灰燼,緊閉雙眼,靜默站立,左手掐訣,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快速滑過天目穴。
四周的景象瞬間如同鏡像倒映在她腦海,而灰燼處竟然詭異地再次燃起橘紅色的大火。
熾熱的空氣撲在她臉上,頓時汗如雨下,意識前移,淡淡的人影出現在火焰前方,正欲看個真切,火舌倒卷直沖她而來。
“啊!”
緊閉的雙眼睜開,朱櫻一個趔趄摔在地上,不停喘著粗氣,冷汗從下頜滑落。
突如其來的尖叫嚇得馬良一顫,他有些莫名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不明白剛剛還好好地站在灰燼旁的她,怎么像是受到驚嚇一般。
“師妹,有無大礙,你看見什么了?”
楊煒一個健步上前,半跪在地上,扶著朱櫻的后背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聲關切。
“沒事,師兄不必擔心。”
朱櫻緩過神來,擦去下頜的冷汗,目光直直盯著眼前的灰燼,不禁小聲感嘆:
“好凌厲的火法!”
“火法?”楊煒聞言,略微思索一陣,便再次開口:
“是炎宗的人?”
“不像,”朱櫻搖搖頭,解釋說:“炎宗的火法霸道剛烈,而這殘留的道蘊中更像是……救贖。”
她有些遲疑,微瞇著雙眼似乎在回味剛剛的感受。
“救贖?”
“嗯,救贖。”
朱櫻也是奇怪,這不同于她所認知的火法究竟是何人所為,左思右想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不自覺地瞟向一旁的馬良。
馬良也察覺到時機已到,問出心中積壓的疑問:
“俗話說禮尚往來,朱姑娘能不能也解答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呢?”
“好吧,你問。”
她快速收拾好心情,準備迎接馬良的提問。
“據我所知,這俗世間可沒有像兩位這樣如此神通廣大之人,敢問姑娘,可是仙界來客?”
“自然不是,我早就說過,我與師兄皆是青云宗弟子,嗯……”
她突然停頓,皺著眉頭像是思索著解釋,旋即開口:
“算是修行之人。”
“那為何我之前從未聽聞有什么修行之人呢?”
“因為修行得道之人皆以成仙為夙愿,自然是不會輕易在人前顯圣。”
“這是為何?”
“你知道仙字還有另一種寫法么?”
看著他滿臉疑惑的模樣,朱櫻拉開部分草席,用手指在土地上寫下一個“仚”字,接著說:
“懂了么?人在山上可為仙,紅塵俗世不利于清修悟道,自然是隱于山川,接近天地。”
“那現在又為何出世?”
馬良疑惑道。
“因為這天地將有大變。”
朱櫻神神秘秘地說道。
“什么大變?”
馬良緊緊追問。
朱櫻沒有理會,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馬良,她始終覺得這件事有所蹊蹺,不過確實也沒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靈力波動,隨即不再去想,快步走到廟門口。
“好了,天色露白,我與師兄也得回去復命,就此別過吧!”
“誒!等等,朱姑娘,到底是什么大變?”
“自己去感受吧,有緣再見!”
隨后她與楊煒幾個縱身便徹底消失在馬良的視線中。
朝陽吐蕊,浮云倒卷,新的一天又再次開始,馬良幾乎一夜沒睡,但是此刻他卻無比精神。
原本以為自己穿越的世界無非就是個平凡的低武世界,可昨晚的經歷徹底打破了這個念頭。
女鬼,修行者還有這根畫筆……生活好像變得有趣又危險起來了呢。
“唔……天亮了嗎?”
劉宇伸著懶腰,揉著惺忪睡眼,伸手摸向一邊,卻落了一空,旋即徹底清醒,坐起來環顧四周。
“馬小兄弟呢?馬良!馬良!馬良!”
“別喊了,劉大哥,吃點兒新鮮的果子吧,我剛在樹林里摘的。”
馬良兜著衣服走進廟門,把剛摘的果子一股腦的倒在草席上,拿起一個便朝嘴中送去。
甘甜的汁水在嘴中爆裂開來,滋潤著干涸的身體,劉宇也不客氣,一手一個吃起來。
“哦哦,”他咽下口中塞滿的果肉,“他們看著可不像普通人,沒有為難你吧?”
“哈哈哈,自然沒有,我倒是要謝謝劉大哥幫我保守秘密。”
馬良笑著拱手道謝。
“誒誒誒,這點兒小事算什么,你可是救了我的命,不過……”
劉宇似乎有些為難,張嘴咬了幾口果子。
“劉大哥但說無妨,畢竟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
“我……我可能不能載著你一起南下了。”
他紅著臉,高大的漢子囁嚅道,竟有幾分小女子般的嬌羞。
“但是,這馬車就送給你了,連同上面的貨物,兄弟莫怪,是哥哥對不住你!”
“哦,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是因為擔心嫂子吧?”
“對!對!對!”
他接連點頭。
昨晚的事情帶給他的沖擊太大,就算再怎么癡愚,他也明白現在的世界好像與之前不一樣了,所以心上人自然時時刻刻地牽掛著他的心。
“那馬車給了我,大哥你怎么辦?”
“我回皇城租一輛更快的馬車。”
“那租金可不便宜。”
“哈哈哈,快就行。”
很難想象一個寧愿露宿破廟的跑商愿意花費重金去重新雇一輛更快的馬車,只為能更快見到自己的妻子。
看著剩下的兩個果子,馬良自己拿一顆,然后把另一顆推給劉宇,朗聲說: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以果代酒,此去車馬路遙,祝劉大哥一帆風順,早日見到嫂子。”
頓了頓,接著說:
“珍重!”
“謝謝兄弟,珍重!”
劉宇微紅眼眶,大口咀嚼著手中的果實,連同果核也吞入腹中,隨后頭也不回,大步流星朝著皇城方向走去。
“呵呵,又一個人了呢……”
馬良咽下口中的果肉,自嘲地笑笑,隨后卷起草席放到車上,再把車上的貨物一一搬下來藏在破廟內。
雖說劉宇答應送給他了,不過他要這些東西也沒什么用,不如放在廟內,等到下次劉宇再回來借宿時一并帶走。
也不知有沒有下次,算了,不想了,走咯!
馬良解開栓馬的韁繩,坐在板車上,揮動剛剛掰下的樹梢打在馬屁股上,驅使著馬車消失在遠處的朝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