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關西界,便進入域西。經過幾日磨合,以及顧雨詞早有準備的擦傷“神藥”,首日大腿摩擦馬鞍出現的破傷已近好。此到域西首府還有八百里路,官道上出現成群結隊的士兵,這是應對邊城戰事而在調兵遣將。
這日,到了域西首府伊瑞爾,趕路多日,人困馬乏,顧雨詞便說在此休整一日,也可在入威天邊關前收集些情報以便后事。
城內人大多與關內面相不同,一幅異域高鼻深眼眶的模樣,城內雖比起陽關之內戒備森嚴,但仍有些歌舞升平怡然泰安模樣,似乎并未有太多人在意威天邊關之事。
掌燈時分,顧雨詞見我要外出,拉著我坐到院內草亭,述說這些時日收集到的情報,卻只是不想讓我出去,一副出去了絕對沒有好事的樣子。只好隨她,正好我也想聽聽。
胡人由原來西北匈、羌、狄、戎等族組成,數千年來一直騷擾侵犯中原邊境,陽關曾因地勢原因成為拒北第一關,陽關西北曾皆屬胡人,直到兩百年前武帝橫空出世,重用有志之士,屯糧練兵,十年便驅胡虜千余里,將疆域向西北擴展千里。胡人并不死心,每隔數年,必發兵來犯,誓要奪回失地,攻入中原。
當代胡人以地域分屬兩國中原按音意稱其為空國與夜煞國,而域西面對的就是西方空國,“空”寓意胡人信仰的長生天愿望國家寬廣宏大久遠。當代大汗名末惠,身世可追溯千百年前草原強族匈奴,傳言此人果敢狠厲,五歲獵豹、十歲騎虎,至現今三十余歲正值壯年便一掃西域亂局成就如今一統,國土綿延數千里。三年前空國舉兵犯境,被魏不關拒于國門之外,外人都覺是天朝雄獅,敗胡易如反掌,卻不知空國之兵剛剛統一境內,又與北方苦寒之地的“兄弟”之族夜煞國打了一仗,人困馬乏給養不足,魏不關以逸待勞,采取拖延戰術,成功拖垮空國給養,才勝了此戰。敵兵雖敗,卻是久戰之兵,狠辣無畏,魏不關以二十萬四倍之兵守城殺敵五千卻自損一萬,也是慘烈。
今次,夜煞國在北地被定北軍絆住,空國幾年修養,給養兵源俱足,而守帥大將軍魏不關此時卻被刺重傷,至今生死不明,邊城軍心震動,士氣低迷,人心渙散。朝廷為此戰雖說又在南地調來五萬士兵,但南方士兵一時適應不了西北苦寒風沙,時有水土不服疫病橫生,戰力如何難以預料。
顧雨詞介紹了她知道和打聽到的軍情狀況,眉頭緊皺,臨陣失帥,士氣低迷,敵方又是虎狼之師,怎么看戰事危矣。
“這些都是戰事,你我個人也決定不了局勢,我們所要做的是掃平后方別有用心之惡徒,查明內應,破壞九赦陰謀,找到刺殺魏不關真兇。”顧雨詞說著一頓,看了我一眼道,“查清青鸞鸞羽軍來此的目的。”
“鸞羽軍?”我心想,公子卿、子羽他們不是鸞羽軍嗎,公子卿所托之事與這有關嗎?難道公子卿就在邊關威天城?想到這里心里不由激動,公子卿可是我來這里第一個看到認識有好感的人,想起她,就有一種撥去陰霾,披光戴月之感。
“不錯,你可熟悉?那時在泥頭村那些軍中武人,似乎有些傳說中鸞羽軍的意味。”顧雨詞意味深長的盯著我說道。
“我不知道唉,那天我也是剛到那里,認識他們也和認識你一樣,就像那時我還以為你是風流的俏寡婦石娘子。”我裝傻道。
“呸,什么風流寡婦,和你說正經的呢。”顧雨詞沒在糾結這個問題,“內應之事極為隱秘,只能相情而動,九赦天使,是一幫狂教徒,自謂天之使者,代天行事,這些人邪惡鬼魅,令人厭惡,他們的武功除了頂尖幾個天使,其余教眾只是三四流水準,但這些人武功詭異又悍不畏死極難應付。”
“天使?天使?這名字……”當時在宮御大殿并未理解宮夙所說,這時聽顧雨詞說起來,莫非這些是這個世界西邊過來的傳教變種?
“原來并非天使稱謂,卻是當年武帝所封,武帝奪得天下,幾乎俱靠九赦之人,只是登上大寶后,九赦人等行事乖戾驕傲,漸漸為武帝不喜,疏遠奪功,慢慢回歸江湖或是變成些江湖幫派興風作浪。”
“據我得到的情報,邊城威天不止有九赦天使,還有九赦混元門的人,這混元門招收天下惡徒,內里魚龍混雜,什么玩意都有,就像你上次豐儀遇到的鐵爪鷹、杜云娘都是他們的人。豐儀城時他們就興風作亂,不知這次來這里又要搞什么隱秘。”
“還有查清魏不關遇刺真相,這件事極為重要,事關宮御清譽,以及三族較量,魚不賦的風凌刀竟然出現在刺殺現場,就算不是魚不賦動手,魚不賦也一定與此有莫大關聯,她作為和我們同列的本御外門四大弟子,又不是有羽一族。”顧雨詞看著我說道,“而且她還姓魚,青魚的魚。”
“我的魚?”我聽的一愣,又恍然,“她是水裔?我是水裔嗎?”
“你是不是我怎么知道,不過我卻知道魚不賦并非水裔,也非獸系。”我聽著有些奇怪,都不是那她是哪一族,“她是純正的獸系水裔混血,關于她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純正的獸系水裔混血?豈不是說她的父母絕對的血統純正?一直以來聽他們說,如今百族混居,血統純正只能是那些遠古家族之人,何況以凰芷宮御招收外門弟子的標準,一般人絕難進入,這魚不賦難道還有什么特殊身份?
“除了這些,也有一些其他勢力介入其中,蹤跡隱秘,詭秘莫測。”顧雨詞說道,然后嚴肅的看著我,“說這么多,我只是想讓你認清楚,這次事情極為兇險,而不知歌極難合作,若是你不想去,我們這就回頭。”
我聞言一怔,仔細看著顧雨詞認真而擔憂的臉,以及眼中那縷血絲,她肯定考慮糾結了許久了,若是只有她,也許并不會怕,并不會擔心糾結,我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我答應你的事還沒做到,怎么會在這里退縮呢。”
我的話仿佛堅定了顧雨詞的決心:“走吧,我和你回中原,一起過那逍遙日子,你不是一直想闖蕩江湖嗎,我們一起結伴看看那江湖風雨,豈不快哉。”
我看著顧雨詞似乎向往的臉:“我也很想和你一起闖蕩江湖,笑看煙雨風云,但現在不行,我來這里并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那些小看你的人,我會告訴他們你的選擇沒有錯,我也一定會幫你辦到你想辦到的事情,我會安安全全的活著和你一起。你能相信我嗎?”
顧雨詞看著我認真的臉,臉上的糾結與焦慮緩緩消散,露出一個淡雅的微笑:“相信,自那日關到城那個小院里,我就相信。”
我看著她唯美又堅定的臉龐,有一絲感動無限放大,情不自禁的張開雙臂摟住顧雨詞,顧雨詞臉頰微紅,并未抵抗,任我摟住她,我聞著她的發香,不覺想說點什么或者吻她。
突然,木雨闖了進來:“小姐,有人……”但乍然看見我們抱在一起不由一愣,趕緊退出門去。
顧雨詞聞言,有些羞惱地推開我,在我惋惜的目光下,叫木雨進來,詢問何事。
“有兩位青公子故人拜訪,我來請示小姐是否請他們進來?”木雨低頭說道。
“故人?誰啊?”顧雨詞斜看了我一眼道。
“是豐儀城那晚的那位義士以及從那里救出來的那位姑娘。”木雨說道。
“哦~”顧雨詞眼睛微瞇,“那倒要見一見,請他們進來吧。”
木雨出門帶進來兩個人,那個男性果然是子羽,子羽看見我也如釋重負,俯首一禮道:“見過先生,不知先生可還安好?”
“還好,還好。”我也高興的道,“上次豐儀真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直接出發,害你撲了個空。”
“先生言重了。這是子羽的失職,與人無干。”子羽看了眼顧雨詞道,“參見顧小姐。”
顧雨詞輕嗯了一聲算是應答,然后看著子羽半步之后一個面帶黑紗,身材婀娜的女子問道:“不知這位是?”
“蒲柳仇曉,見過救命恩人,見過顧小姐。”仇曉盈盈一禮盡顯身段。
“為何帶紗?”顧雨詞問。
“奴家面部受傷奇丑無比,不敢污公子小姐眼睛。”仇曉說道。
“是嗎?面紗取下來,我看看。”顧雨詞有些不近人情的道。
“顧小姐,這是否有些強人所難?”木雨看著猶豫的仇曉說道。
“是啊,雨詞,別人都那樣了,這么做是否有些……”我也勸道,當時燒傷的時候我可是見過的,看了第一遍絕不想看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