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不知越過多少條街,沒有一絲殷夢慈或者顧雨詞等人的蹤跡,我的心不住的往下沉,難道已經結束了?殷夢慈已經被擒或者已經……我不敢想象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該如何面對,我要怎么辦?這偌大個城池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路上已經遇到數隊士兵及輜重疾行往復,不時有騾車載著傷員甚或死尸向著城東而去,是拯救還是埋葬,已不可知,我也實在無心去關注,只是這倉皇的氣氛讓我忐忑擔憂,情緒更加深沉。
“找不到嗎?”我憂心的問出口。
“會找到的。”米迦勒行一陣,停下一會,四處瞭望瞻觀。
“你找到蹤跡了?”我驚喜的問。
“一點點……”米迦勒沒往下說。
我等了一會,又向北方偏東行了數條街,實在沉不住氣問:“這都快到北城墻了,還沒找到呢。”
“你抱怨什么?”米迦勒瞪了我一眼,“累贅的跟個廢物一般,早知不帶你了。”
“呃,我可以過去幫你們協調啊。”
“協調個屁,我找到人殺進去,帶人出來就好,簡簡單單,帶你過去不定會發生什么事。”
我一怔,有些尷尬,有道理,說不定這樣還好點,雖然有些不負責任,可總好過直接面對,那樣說不定行事還方便些,此時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讓我自個回去,還真怕路上莫名其妙被宰了。
又一會,離北城墻越來越近,有些靠近城中輜重倉庫所在區域了,這里明顯士兵多了不少,往來頻繁,也多了些布衣打扮的苦力,輔助著輜重搬運及傷員等后勤事項的處理。我焦慮萬分,又開口問:“有線索了嗎?”
“有了,跟我來。”米迦勒掃視四周眼睛一亮,提著我向西折了一個街道,豁然開朗中,前邊一個青年疾行在前,身上武功不弱。
“你是說……”我見米迦勒跟著這人,我眼前一亮問。
“禁聲,快到了。”米迦勒打斷我的同時,躍上一處房頂,借著房頂的遮擋向外探去。只見街道上站著數人,圍著一處閣樓小院,那領頭便是魯南薄,我剛看見魯南薄,米迦勒把我頭一壓。只聽外面有人道:“魯大俠,可有什么不對?”
“無事,剛才好像有人在窺探我們,此時卻不見了,也許是些跳梁小丑吧,不用理會。”魯南薄道。
“不會是這妖孽的同黨吧?”有一人擔心的問。
“我們捉的這人帶的都是一幫烏合之眾,若說真的來到此地,以那些妖人的脾性,早就沖了過來,哪用著如此藏頭漏尾。怕是剛才我們追尋,驚動了一些宵小窺探吧。”
“魯大俠,那妖孽真在此處嗎?”
“錯不了,她中了漱身香,身上帶著味道,跟不丟的……通知顧姑娘了嗎?”
“已經發了信號,應該快到附近了……魯大俠,那姓顧的丫頭真是凰芷宮御的人嗎?傳聞凰芷宮御與天使教近十年突然間雙方有深仇大恨般,彼此皆有除之而后快之意,不知真假?”
“錯不了……近些年天使教勢力大不如前,已經龜縮在西南一隅,也是此等原因……未央帶著人已經在西側埋伏好……?”
“何人放肆?”魯南伯突然斷喝道。
我還想聽下去,身邊一空,只聽外面亂成一團,抬眼去看,一股勁風襲來,讓我睜不開眼,甚至被風吹得身形不穩,沿著屋頂滾了幾個轱轆,差點掉下房去,驚出一身冷汗。
“哈哈,原來是神教米迦勒天使長駕臨,幸會幸會。”魯南薄大笑聲中夾雜著氣爆雷鳴之聲,“你們離遠點,圍住這間宅子。”魯南薄吩咐著那些人。
“魯南薄,你青云門敢追殺我神教的人,膽子不小啊。”
“哈哈,魯某人膽子一向不小,可是如今這事,可不一定非是你神教中人。”魯南薄的話中似乎含有別樣意思。
米迦勒不發一言,血十字勁氣肆意,用將起來猶如重影一般,森森血氣凝成數個十字架,與魯南薄蟬翼刀引動的電光雷鳴對撞,或是抵消或是爆發,處處有別,處處無雙,顯然兩人的每一招看似相似實則無一相同,兩人之間如繚云霞般,如夏日傍晚的一片雷暴云,既有雷電也有霞彩。
正看得目眩神迷之時,遠處一聲清嘯,我心里咯噔一下,轉頭一看,來人正是顧雨詞。她高傲而柔媚的面上有些許輕愁,她額間的那抹花鈿還仿佛昨日一般,與我與她如此相同,我竟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雖然我們才十數日未見,分別的時間并不長久,卻有恍如隔世之感。
也許是因為近日發生了太多變故,也許是以前的依靠讓我形成了習慣。總之,在看到她的身影出現時,本來的糾結、猶豫一下子堅定起來。她那柄熟悉的軟劍帶著漫天的花雨向著戰團中的霞光血影飄去,仿佛電閃雷鳴的暴云終于落下了雨點,若萬千鋼針沿著彩虹向著米迦勒貫去,米迦勒神情凝重,數片血影合二為一,若擎天巨蘗,凝成一塊巨大血色墓碑迎向兩人合擊。我站起身突然看見從那閣樓上一個身影走了出來,仿佛心有靈犀般,看了站起的我一眼,那一眼毫無意外,好似早就知道我在那里了一般。幾個圍擋的人根本攔不住她,她一躍而下,到了那三人戰團的邊緣,只見她伸出手,一點神光初現。
“住手!”我焦急的喊聲在轟鳴碰撞中如此微小,甚至我自己都難以聽清。雖然如此小聲,但是仿佛所有人都聽見了般,一擊對攻之后盡皆散開,仿若約好的一般。
“呃”我一愕,本來勸解的話鯁在了咽喉,現在詭異的安靜,我著實奇怪殷夢慈為何要要與追殺自己的敵人一起攻擊米迦勒,只是不等我細想這些,顧雨詞驚喜的面容完全占據了我的眼瞼,她明媚的笑容中不可思議的表情深邃而又動人,她眼中的依戀就如同我剛才看見她時一般,并且比我更加熾烈,隨著突如而來的淚滴一下子灼痛我的心。
“青青~”顧雨詞輕叫一聲飛了上來,幾步走到我身邊,又仿佛不敢相信般,或者其他情緒,在我身邊站定,竟有些猶豫。
我心里一疼,展顏笑著伸出手:“雨詞,我……”我還未說話,顧雨詞撲了過來,撲到了我的懷里,一瞬間差點被撲到,也把我要說的話撞回了胸腔里,久久因為那種異常的充實感不能回神。
“魯叔,怎么回事?”林未央剛過來,疑惑的看著場中寂然的情況,一群人分成三處,看著房頂上的兩人。
“看來打不起來了。”魯南薄看著幾個女人嘆道,“別說,真有些佩服這小子,你要是跟這小子學學,沒準你喜歡的那位姑娘就拿下了呢。”
我抱著顧雨詞聽著底下切切私語,著實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豪,我想顧雨詞一定有些尷尬,不然她不會連耳根子都紅了。
“親熱完了該辦事了,你這位殷夫人可是重傷在身堅持不了幾時。”米迦勒好像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在下面叫到,她戲謔的言語甚至讓不驚風雨的殷夢慈都稍稍赧然了一些。讓我有些惱怒:你不說話會死啊,剛才要不是我喊住手,他們收了些力,你不一定能在這蹦跶這么厲害。
“殷夫人?”顧雨詞迷惑的抬頭看我,讓我有些心虛,眼神游移不敢看她的眼睛。
“就是這位,你們剛才要除之后快的這位,我天使神教曾經的神之左手大天使加百利閣下。”米迦勒介紹道。
“夫人?”顧雨詞看著我皺眉問。
我不敢看她,眼神下移,看見殷夢慈靜靜的站在那里,眼神平和,溫煦的看著我,仿佛我說什么她都理解,她都能接受,一切事項除了眼中的人都無所謂一般。我慚愧萬分,我此時此刻,已不同往時往日,為何還要瑟瑟縮縮,如此這般,不說愧對她們,連我自己本身都沒有踐行所思所想。
我點點頭,不但是對殷夢慈也是對顧雨詞,我不想這注定短暫的時日,如此遺憾,我對不起一個人,也將對不起另一個人。
“為何?為何會是她們?”顧雨詞語氣中的憤懣,我與她相處那么多時日,此時隨著貼身的懷抱完全回歸到我的記憶里,所以她的憤懣如此清晰的引起我的注意,想起方才魯南薄等人談論的凰芷宮御與天使教的矛盾。
“發生了什么?為何不能是她?”我急切擔憂地問。
“你問她們。”我看向殷夢慈和米迦勒,殷夢慈還是沒有說話。
米迦勒便代為作答:“哪有什么?就像她們狗屁宮御殺了我們前代天使一樣,我教也殺了他們前代弟子幾人而已,要說我們還吃虧了,比她們多死了好幾個,小子不如你讓開,讓我殺回來個?”
我雖然覺得米迦勒說的殺人此時只是玩笑,但仍心里一緊,抓住顧雨詞欲掩在身后,卻又瞬息反應過來,我護不住也不用護。只是此時如此棘手之事,該如何處理,看顧雨詞的情緒,明顯死的人和她似乎有些關系,倒是米迦勒和殷夢慈似乎對于她們那方死人沒太多感情,只是單純的仇視凰芷宮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