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那地兒在哪里?”米迦勒騎著馬皺著眉在馬車一側問我。
“在豐祿巷?!蔽覄傉f完,米迦勒一把把我提上馬背,馬蹄一歪,瞬又站穩。
“駕~”一聲輕斥,馬蹄一輕,向前飛奔,我忙大叫;“不行,不能走,走了他們怎么辦?”邊說邊掙扎,米迦勒執著馬韁的手一用力,箍的我生疼,骨頭都快散架了。我強忍住疼痛,頭一揚向后撞去,只感覺咣的一聲,腦袋好像撞到銅鐘,嗡嗡響中迸發五味。隱隱聽見幾句話,“你們要去哪里?”“呆子,放心,在我事情辦完前,不會讓他們這么隨便死的?!?p> 我聞言向后勉強回頭看去,隔著米迦勒飄揚的發隙遠遠看見馬車邊多了十數個黑斗篷,竟是天使教的人。心中因此稍稍安心,米迦勒應該不會故弄玄虛,用這雕蟲小技除去一幫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她就是在我面前真的殺了他們,我也毫無辦法。
兩人一騎速度極快,若是往常,一個這么漂亮的美女和我共乘一騎,我定會冒死調戲一番,可現在,心中擔憂著實太多,既有對周忘天和歡兒兩人的擔憂,不知他們此去可一路順利?也有對后方慢行的吳家等人的擔憂和煩惱,不知是否會一路順利,剛與吳曳湫緩和的關系如今又生波折,不知如何再能信任?最擔心的還是顧雨詞、殷夢慈兩人,若真是如劉無賁所說,不知現在到了何種地步,她們不管是哪一方受傷害,甚至只是沖突,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心里七上八下,隨著接近,越發心中緊張。而此時我身在的那個小小的懷抱,竟然是唯一給我安慰的人,如果她的左腿不是那么硌人的話,就更完美了。
心中正為我的想法好笑,并想去摸一摸米迦勒的左腿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何與右腿的觸感不一樣。此時,到了大門口,我抬頭一看不由心里一緊,大門破碎,門洞有些血痕延伸進府內,府內無聲,不知境況如何。
“是這里嗎?”米迦勒問,我點頭欲言,只覺身體一輕竟然飛了起了,米迦勒借著馬背以更快的速度向墻體一躍,底下數具死尸,明顯是王三有的屬下,且剛死不久,“里邊有人?!泵族壤丈硇我粍樱瑪y著我又越上第一排屋脊,院落里幾個王三有的屬下正在收拾尸身,我見米迦勒想下去,忙向后一指,“去后面?!泵族壤找膊欢鄦枺崞鹞蚁蛑竺嬉髩舸扰c吳家居住的院落躍去,下方的人剛聽到人聲,還沒抬起頭看清楚,我們已經越過屋脊。
幾個王三有的屬下看見突然出現的人影,反射般的揚刀就劈,“手下留情。”我話音剛落,那幾人已經哀哀叫著倒了一地,吳曳湄的屋里邊傳來一聲叫聲:“來者何人?”卻是王三有的聲音,只是中氣不足似的,“公子,我去瞧……瞧?!惫孪壬掃€未說完,米迦勒已帶著我進了屋,看見屋里的情形我不由一呆,孤先生形貌灰敗的坐在椅子上,原來本是吳曳湄的床躺著王三有,他臉色灰白,嘴角一絲血痕,捂著腹部,一個女子正在幫他纏著繃帶,卻是吳曳湄,而在屋內中央一具女子的尸首,讓我心中一顫,是那個頗具好感的丫鬟紅菱,軟軟的躺在地上,血液在她的身下匯聚延伸,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了。
米迦勒一見沒有殷夢慈,便問:“加百利在何處?”
“姑娘可說的是……”孤先生見有人進屋,立即站了起來防備,見有我,也并不松懈,只是話還未說完,吳曳湄轉過身來,雙眼紅腫,雖然看似在地上立著,卻猶如浮萍一般嬌弱,見了是我,嚶泣出聲,一下子奔了過來,在我沒反應過來時,撲入我的懷里,我不自覺摟住她,“哥哥……嗚嗚”頓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開始咳嗽起來,我嚇了一跳,有些自豪又有些忐忑,撫著她的背安慰起來,這時孤先生被吳曳湄打斷的話才說了出來,“……與這位吳用公子一起的那位殷姑娘?”
“不錯,她在哪里?”米迦勒問,我聞言安慰吳曳湄的同時看向他們,卻看到王三有眼神陰郁的看著身上吳曳湄未纏完的繃帶,見我看來,眼神一收,對我笑了一下,我也對他點了點頭。
“今日吳家眾人送葬走后約半個時辰,有幾對男女說是什么江中大俠、武林公子等等,要除魔衛道,找我們要人,還說要救什么人,我們哪里知道,府中也沒他們要的人,結果不依不撓當時還和他們起了沖突,只是對方武功高強,沒幾回合我們悉數被擒,好在對方不想殺人,不然我們可就真報銷了。”
“說重點!”米迦勒皺眉道。
“后來他們進入這內院不知怎么和吳用的夫人殷姑娘起了沖突……”
“吳用的夫人?”米迦勒回頭盯著我,像毒蛇一般讓我背脊發涼,“你繼續說,接著呢?”摟著吳曳湄的手不由一緊,吳曳湄好似被驚醒般,稍稍清醒了些,“紅菱、紅菱她為了護我,也……也……嗚嗚”我看著紅菱的尸身嘆氣的拍拍吳曳湄的后背稍稍安慰。
“我們也不知情形,只看見殷姑娘破屋而出,帶著他們向北走了?!?p> “那些人里邊可有一位姓顧的姑娘?”我迫不及待的問。
“姓顧的,倒是好像聽那魯南薄的說起,神態和悅,那位顧小姐身份一定不簡單。”我一聽他這么說,那一定是顧雨詞了,眉頭不由擰了起來。
“那位姓顧的姑娘是哥哥的什么人?”懷中的吳曳湄揚起梨花帶雨,咳得通紅的臉問我。
“是……是……”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去說,并有些不敢看她或是米迦勒的目光,只能躲開,見床上王三有靜靜的看著我們,不知在想什么。
“我明白了,哥哥你趕緊去追她們,別讓殷姐姐和顧姑娘出了什么事?!眳且蜂卦谖覒阎休p聲的道,如此善解人意,溫婉可人。
“你在這里怎么辦?你們這里發生了什么?他們那些人不是走了嗎?”
“他們是走了,只是后邊又來了一幫人,也不知是誰引來的,讓我侍衛幾乎死光,我也差點丟了性命?!蓖跞幸е勒f道,仿佛我就是那個人。我有些羞愧,說不定我就是那個人。
“王兄,我……”我剛開口,吳曳湄打斷了我,她說:“哥哥你快去吧,這里不用擔心,那些賊人已經跑了?!庇只仡^對王三有道,“曳湄謝謝王公子舍命相救,此生已有所屬,只能多謝王公子厚恩,愿以妹待兄,日后結草銜環報兄恩德?!蔽液屯跞幸话愦翥叮壹认氩坏酵跞性趺聪矚g了吳曳湄,吳曳湄又怎么知道他喜歡,但更對吳曳湄刮目相看,如此果斷決然就像早上見她的時候,她真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吳兄福氣。”王三有苦笑般嘆了口氣,也不愿多說,這時我也有些理解為何他看著我眼神不對了。
在我們說話時,米迦勒出門須臾又回來對我道:“交代完就走?!?p> 聞言吳曳湄依依不舍的離開我的懷抱:“真懷念……”仿佛嘆息一般。
我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們對米迦勒道:“他們……”
“誰管他們死活?!笨赡芤娢要q豫,“放心,我剛才看到后邊的人已經到了街口了,誰要是敢此時襲擊就是與我神教為敵?!泵族壤瞻寥坏?。
“湄兒,伯父和湫湫馬上就回來了,你先待在此處,我去找人,找到就回來?!蔽覍且蜂卣f完對王三有鞠躬道,“此次多謝王兄相助,請多多撫恤死去的兄弟們,對王兄的謝意等我回轉必會相報?!?p> 王三有面上一沉,又稍稍展顏道:“吳兄客氣了,是我受傷心煩剛才言語莽撞,是我該向吳兄陪個不是才對。”竟在床上向我報了一拳。
我一怔,抱拳回禮向外走去,吳曳湄抓了我的手臂,有些扭捏道:“我送你。”和我一起向屋外走去,米迦勒不發一言跟在身后。出了門,我正打算向吳曳湄告辭,她突地又抱住了我,低聲又堅定的道:“哥哥,我不會放棄,我定會嵌進你的生命里的?!蔽铱嘈σ宦暎澳阋呀浽诹恕!眳且蜂夭唤庥植桓蚁嘈诺目次?,我指了指胸前,吳曳湄哭泣時的那些眼淚鼻涕已經透過衣服滲進到了皮膚上,“呀”的一聲,吳曳湄有些羞赧的半捂住臉。
“我走……”我還未說完,腳下一空,已被米迦勒提的飛起來,身下吳曳湄驚訝又不舍的望著我們遠去不見。
“你干嘛、話還沒說完呢?”我惱怒的道,剛說完身子一墜,竟被扔了下去,我啊啊大叫著眼看就要撞到地上,被一只手又抓了起來。
“手滑了。”米迦勒冷冷地道。
“麻煩你下次早點說。”
“那也要麻煩你下次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的時候,想想你的殷夫人。”米迦勒語氣中有著壓抑的憤怒。
我一怔,久久說不出話,遠遠回頭,嘈雜聲中似乎吳府一行人已經到了府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