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特別快,又到了時間說拜拜。
莊憐月剛一回來,就下達(dá)了逐客令,“雪兒,你快要結(jié)丹,趕緊回去修煉?!?p> 想到以后可能沒有機(jī)會再見,葉慕雪便將竹笛贈給了柳云,“它跟著我有點(diǎn)浪費(fèi),還是跟著你好些?!?p> 竹笛取用生長千年的墨竹制成,只要不刻意損毀便能不腐不朽,一直保存。
“多謝了。可惜我沒什么好東西能夠送你?!?p> 柳云覺察到了一絲微妙,美婦的表情有些沉重,可能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或者是她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所以來帶自己離開青丘,心中有些不舍吧。
“別看了。隨我進(jìn)來,有些話要告訴你?!?p> “啊,是?!绷茖⒁暰€從葉慕雪的背影上收回,跟著姐姐往屋內(nèi)走去。
莊憐月喚出靈力圍墻,將庭院徹底封死,杜絕外人偷聽可能。
還覺得不放心,美婦又施法變出一道紅色傳送門,拉著柳云走入,進(jìn)到了專屬于她的幻象空間。
她修為早已臻至化神境,不過一心提升修為,沒有功夫煉化幻境,擴(kuò)展領(lǐng)域。
這方天地太狹小,將將好容納下二人,再多進(jìn)來一位,恐怕就要擠得前胸貼后背。
“這樣慎重,肯定是要說一件大事?!?p> 果不其然,莊憐月的第一句話就讓柳云產(chǎn)生了不好的預(yù)感,“姐姐送你的凝氣丸還有在吃嗎?”
只是一句很平常的關(guān)心,沒有什么問題,可少年覺得不對勁,“她嚴(yán)防死守,生怕被人聽見,只是為了閑聊嗎?”
柳云猜到了一種可能,他不敢確定,更不敢相信,“有,肚子餓了就會吞服一顆。”
莊憐月長嘆一聲,臉上滿是歉疚,“把藥丸還給我吧。以后,不要再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了?!?p> 言下之意,她送給柳云吃的東西是有問題的。
“她明明救了我,為什么又要害我?是了,從一開始,她救我就是有目的的!”
少年神情復(fù)雜地看著面前的六尾狐妖,開始覺得這張美艷面容令人惡心、反胃。
他深吸一口氣,將剩下的半瓶凝氣丸還給了莊憐月。本來還想要問一下緣由,可是突然心灰意冷,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莊憐月說的話不清不楚,一般人聽不出好壞,可從柳云的難過表情能夠看出,他已經(jīng)猜到靈丹被動了手腳,“這孩子,還真是聰明?!?p> 她將柳云的雙手握住,溫柔說道:“你聽完姐姐的話,再生氣好不好?”
若是以前,美婦這般柔情似水,少年免不了又得犯花癡,而現(xiàn)在,他只是冷笑,不發(fā)一言。
要不是因為不知道怎么出去,他根本不會留下來。
被這個世界最喜歡、愛慕的人欺騙過后,他心中滿是恨意。
就像同學(xué)評價的那樣,柳云性格極端,喜歡與討厭之間沒有空間地帶,厭惡的人或事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莊憐月有些慌亂,這平日里乖巧可愛的弟弟怎么說翻臉就翻臉,根本不給自己彌補(bǔ)過錯的機(jī)會。
她打算使出迷魂術(shù)誘惑柳云心智,讓他好好地聽自己講完來龍去脈,然后再去尋藥自救。
只是一旦誘惑了少年,免不了還要同他發(fā)生關(guān)系,否則精氣不散遲早爆體而亡。
她,不想跟他,發(fā)展出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孽緣。
情急之下,莊憐月?lián)ё×肆粕碥|,踮起腳尖靠在肩膀,輕聲細(xì)語地在他耳邊說道:“姐姐的確想要利用你來復(fù)仇,好在你暫時還活著,不然我真要難受死了?!?p> “你現(xiàn)在中了劇毒,全天下只有姐姐知道是什么毒。我只想要救你,不是想要再次害你?!?p> 覺察到柳云僵硬的身子震動了一下,美婦笑了,她微微吐出一口暖流,奔著少年的耳垂而去。
她的確知道如何跟男人打交道,三言兩語就弄得柳云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少年還心硬如鐵,什么話都聽不進(jìn)去,可始終敵不過軟玉溫香,很快就敗下陣來。
不得已,他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你不要再這樣說話了,我耳朵怕癢?!?p> “原來你怕癢呀,怎么一開始不說呢?!?p> 莊憐月媚笑著將雙手勾住了柳云的頸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當(dāng)初不該認(rèn)你做弟弟的,否則就不會這么內(nèi)疚了。”
“姐姐實(shí)在是對不起你,也不指望你能原諒我啦。”
幾句話說完,淚水已經(jīng)打濕了美婦眼眶,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情緒變化怎么會如此之大。
“你能不能靜下心來,先聽我告訴你到底怎么回事?”
說罷,莊憐月松開了身子柳云,雙手卻扯著他長衫緊緊不放,美眸里淚光漣漣,一副小女人模樣,直教人心疼。
這樣拙劣的演技,根本不會有人上當(dāng)。
可柳云身為男人,最是見不得女人流淚的可憐模樣,他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擠出來笑容,說道:“希望你不要又一次欺騙我?!?p> “不會啦,我再也不敢騙你了?!?p> 莊憐月破涕為笑,拉著柳云一齊坐到了地上,狹小的空間隨之又變大了半分。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刻意安排,怎么可能會有剛好容下兩人的幻境呢。
坐好后,她趁柳云不備,狠狠地捏了一下少年臉蛋,“從來只有別人哭著求我?!?p> 恨意未消,柳云懶得演戲,他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不是還要講故事給我聽嗎?”
還記得見面不久,也是因為講故事,莊憐月才對柳云有了些好感,“希望他真能在北海找到解藥。”
“姐姐的故事有點(diǎn)長,所以你別打斷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說完了再問?!?p> “我的母親是狐族的護(hù)法長老,而我的父親則是人族無常門的大弟子。他娶了掌教的女兒為妻,還生下一子。呵,要不是遇到了我的母親,今天的他,可能已經(jīng)統(tǒng)御一方了?!?p> 柳云心想,小三跟渣男啊。于是不自覺地露出了厭惡表情。
“知道你看不上他們的行為,我也一樣,可那畢竟是我的父母,只能接受??傊赣H最后放棄人族的道門繼承人身份,選擇了與我母親在了一起。哎,他倆如果可以好好過日子,或許我還能多上幾位弟弟妹妹,也就不至于這么孤獨(dú)了。后來,消息不知怎地被傳到了人族境內(nèi),師門知道他不僅娶了一位妖狐,還生下了女兒。這下他得罪的就不止無常門掌教一家,更觸犯了人族道門的底線。”
“無常門顏面盡失,怎么可能放過我父親。果然,數(shù)年后,幾千無常子弟,浩浩蕩蕩踏劍而來,齊齊堵在山門口要人。我那時年幼,只記得漫天劍雨襲來的場景,今天都會感到恐懼?!?p> 柳云暗道,是你父母做錯事在先,不能怪別人執(zhí)行門規(guī)。
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莊憐月接敘道:“我父親能力超群,多娶上幾位妻子,別人也不會有意見。他如果娶的是一個人類,事情還有轉(zhuǎn)圜馀地;偏偏喜歡上了一只狐妖還繁衍后代,他若不死,人族道門的威嚴(yán)何在?!?p> 柳云心生感慨,出軌雖然有錯,但也罪不至死。
美婦嗔道:“說過了,讓你不要打斷我的思緒。”
少年正要反駁,自己可是一句話沒說,哪里打擾你了。突然想起,當(dāng)初她說過“僅憑眼神就能看出你在想什么”,于是趕緊閉嘴,連一點(diǎn)想法都不敢再有。
“上古時期,青丘也風(fēng)光一時,怎么可能受這份氣,于是打開防護(hù)法陣,要大戰(zhàn)一場。關(guān)鍵時刻,執(zhí)法長老認(rèn)為,無常門的行為合情合理,狐族應(yīng)該妥協(xié),將我父親交出。那場會議上,文心遠(yuǎn)大獲全勝,還擁有了一大批支持者?!?p> 有些不對勁,可哪里不對勁,柳云暫時說不上來,他默默記下了上述話語,打算等下好好詢問一番。
莊憐月繼續(xù)講述:“夫妻情深。我母親不忍心看到我父親死去,她便獨(dú)自飛向了人族領(lǐng)地,想要去無常門搶人。結(jié)果可想而知。我父親先是被廢去一身修為,然后施以人間最殘酷的刑罰,折磨了他七天七夜,才徹底斷氣。我母親實(shí)力弱小,怎么可能是那些大人物的對手,她不僅沒能救回父親,還因為擅闖人族道門,也被剝皮抽筋,雙雙殞命?!?p> 柳云“啊”地叫出了聲,為這對眷侶感到惋惜。
美婦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后來,他們將我母親的尸首送回青丘,留下一句‘再敢勾引我族修士,全都是這個下場’。姐姐那時候比今天的你要大上幾歲,看到母親身首異處,瞬間就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只想著復(fù)仇,什么都顧不上啦。”
“血海深仇,換做是我,也會像姐姐這樣瘋狂。”
聽到柳云重新稱呼自己姐姐,莊憐月情不自禁地落下幾滴眼淚,她借著少年手掌擦去淚水,開心地說道:“你能理解姐姐,我的罪過就又減輕了一分?!?p>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柳云好奇問道:“姐姐的仇人那么厲害,對我下毒能起到什么作用?”
盡管打定主意,要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可當(dāng)少年一臉無辜地說出“下毒”二字后,莊憐月的心絞痛頓時又犯了,身子也仿佛被重物擊打了一下,差點(diǎn)喘不上氣來,“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要用你做餌,引賊人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