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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之人所奉獻的純情

第七章 曖昧的夜雨

愚蠢之人所奉獻的純情 周荔枝 4588 2022-07-17 11:11:00

  離開馮周洲之后芮陽的情緒漸漸失控,壓抑的情緒在進家的瞬間爆發。她將手里的包往柜子上一甩,就開始砸東西,不大一會屋內一片狼藉。還沒解氣,又對著沙發拳打腳踢,扯爛了兩個抱枕后,才喘著氣坐在沙發上。

  懷孕?墮胎?這特么鬼話。她誓要把氣撒在另一個“罪魁禍首”身上,抓起手機,直接撥通了蔣瓏的手機。電話并沒有馬上被接起,在枯燥的嘟聲中,她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芮陽掛斷電話,覺得命運這種東西真是玩笑,不過都是誤會,卻組合成了致命的武器,要真挑出來是誰的錯,又只是一時偏頗的發泄。

  手機鈴聲想響起,芮陽心臟突然漏了半拍,拿起一看,熟悉的一串數字。接通來電,對面傳來蔣瓏的聲音。他還不知道此時自己說什么都是端著煤油湊柴火,還懶洋洋的得意著。

  “喂?是誰家的小媳婦想我了嗎?”

  “不好意思打錯了。”

  芮陽果斷答復。

  “哎,哎,打錯了也是緣分。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敬謝不敏。”

  “怎么了?聽著心情不太好啊?”

  蔣瓏察覺芮陽那邊可能發生了什么不快的事,扭頭就要給古崇光康使眼色,才想起已經撤了那幾個跟蹤者。

  芮陽本不相信蔣瓏能夠說到做到,沒好氣的。

  “怎么了,你不知道啊?”

  “馮周洲鬧脾氣啦?離了吧,跟我。多好的事。”蔣瓏臨場發揮,沒想到一蒙就戳中四五分。

  “您可真是金口啊。隨你心愿了。”

  芮陽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

  蔣瓏話都沒說出去,直愣愣的對著掛斷的手機,眼珠子一轉就知道這事不小。那個蠢貨是去哪里吃了熊心豹子膽,真要離婚?這才結了多大一會兒就整幺蛾子?心里罵了一句王八蛋,他快步朝古崇康走去。

  ***

  大清早蔣瓏帶著古崇康從淞市飛回榕市著芮陽肯定是不愿意見自己的,也沒聯系,才到機場就朝著芮陽與馮周洲的新房殺了過去。

  古崇康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為難的看著蔣瓏,幾次想說還是憋了下去,眼看著離芮陽家越來越近,還是開了口。

  “我不方便去了吧?”

  “去。她要是動手了我怎么辦?”蔣瓏深知芮陽的脾氣。

  “那,我能怎么辦?也動手?”古崇康反問。

  蔣瓏扶額。

  “幫我擋著。你是外人,她會收斂的。”

  外人呢。古崇康哦了一聲。他捏著拳頭,想想有點刺激,又有一些不知所措。

  啊,愛情啊,他突然抿著嘴笑起來,心里發出一絲欣喜。

  ***

  蔣瓏站在古崇康身后,示意他敲門。古崇康在皮帶上摸了一把,確定襯衣塞的整齊才抬手按門鈴。

  沒多大一會,門被打開了。芮陽穿著一件寬松的米色薄毛衣,頭發松散的在腦后挽了個髻。瞥了一眼,沒說話,轉身就走進了客廳。

  “里面情況怎么樣?”

  蔣瓏雙手迅速整理著頭發,在古崇康身后小聲的問。

  “她老公真的不在。”

  古崇康一臉正經的答非所問。

  蔣瓏可管不了了,越過古崇康直接進了房間。

  他邊走邊觀察,屋里亂七八糟,猶如颶風過境,仔細看幾處家具上都有嶄新的磕碰痕跡。在鼻子上摸了一把,蔣瓏暗自慶幸最猛烈的風暴已經過去。

  “寶貝兒。”他朝芮陽長開雙手,很快就被對方丟來的抱枕砸了個滿臉。

  芮陽真的一言不發就動手哇,古崇康大跨步,護在蔣瓏前面撿起抱枕。哪知蔣瓏推開他直接朝芮陽黏了過去。

  古崇康張著嘴不知道收回。

  “你來干什么。”

  芮陽坐在地上對著茶幾上的折疊國際象棋臺,抬手想要去拿騎士,在半空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平靜的開口。

  蔣瓏伸手拿起那個差點被選中的騎士,精準的落在芮陽預設格子中。

  “怎么,真要離婚?”

  “你心里沒數嗎?”芮陽的語帶怨恨,有了對手行棋立馬就快了很多。

  “我真沒數。”蔣瓏頗為誠懇。

  “你眼線不是厲害得很?”

  “你在醫院跟古哥說的話,我聽進心里了。真沒再做。要是我知道這么快就有這一天,肯定是不會撤的。”

  “嘴巴長在你身上。隨便了。”

  眼見蔣瓏送上門做沙包,芮陽忍下去的氣蹭蹭的竄了起來,只是有半邊身子覺得興趣缺缺。

  蔣瓏與她對眼,也知道了,點頭說道。

  “你有火就發,有氣就撒,我想定了我們今天會鬧。要是收不住,還帶了個又抗打又能勸架的。”

  聽到蔣瓏的話,古崇康自覺的往前邁了一步。

  “都裝什么好人!”芮陽猛地將棋盤掀到蔣瓏臉上,對方閉眼受著。

  古崇康嚇得不敢喘氣,好久沒見這么暴躁的芮陽,只見她猛然爆發又迅速收回怒氣,表面看上去還是心平氣和地。

  “結婚的時候,我感謝你的好意。可大半夜能來醫院,還剛好有那么多能做的事。沒有你我就會死在醫院?你不是說你放下了嗎?”

  蔣瓏不為所動。

  “我也說過日后好相見。”

  “所以就要這樣做?我以為你雖然不開心,也還是會祝福我。哼,怪我太信賴你,又被你毀了。這樣折磨馮周洲很好玩嗎?”

  芮陽的話蔣瓏覺得刺耳。折磨馮周洲?什么玩意,這個詞把那蠢貨娘炮的身份過分高抬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沒火的,開始生氣了。

  “把心掏出來了能好玩嗎?誰讓他沒本事,我這是忍著他了。那狗東西耍橫,才結婚就在外面鬼混,沒把你放在眼里,我自然會去收拾他。但是你”

  話沒說完,火辣辣的一巴掌就甩到了蔣瓏臉上。

  “不是你讓古崇康留下名片故意讓他懷疑,他會猜忌?”

  蔣瓏顧不得臉,狐疑的朝古崇康望了一眼。

  芮陽繼續。

  “激得他買醉,離婚。真是下作的好招啊。勤勤懇懇的幫人照顧老婆,還要留下名字,聞所未聞。”

  “什么鬼?所以說是他誤會我和你有一腿才要離婚?”蔣瓏怒氣沖沖地反手一指。“古崇康你留什么名片了。”

  古崇康回想著,一板一眼的向芮陽解釋。

  “結婚的時候我送了一對酒杯,怕你不知道是誰送了就留了一張名片。然后在醫院也留了一張給他們好聯系我。有問題嗎?其他我真沒想到有什么?芮陽,這個就算是懷疑也是我,不關老板的事。我可以跟他解釋的。”

  蔣瓏搶過話來。

  “解釋個屁!”又轉向芮陽,“有問題嗎?名片嘛,要是高興可以滿大街的發。再說那蠢貨又不認識古崇康,我也和他沒關系啊。是他自己發癲吧,找個理由就要甩了你。我這輩子要是和那個狗東西講話超過十句我就不姓蔣。就這樣,你就認為是我的錯嗎?我折磨他?難道要我跟他道歉?”

  “你真不知道?”

  “不然呢?他輕輕松松就娶了我想要的人,插在心口的刀還痛著呢,血還沒擦干凈,你就要我道歉?做人要大度嗎?怎么大度?難道要我拍著手對他說你真棒,娶得好?”

  芮陽轉身拿起包,抽一張照片拍在茶幾上。

  蔣瓏兜手抖了一會,側身望向那張紙,又抬眼看著芮陽,她一會發怒一會又心平氣和,摸不清這會兒是在生氣,還是就真的很平靜,只怕突然再來一巴掌。那忍還是不忍又是一個問題了。

  他撿起照片垂眼仔細瞧著,上面印著兩個昏暗的人,一個是芮陽,另一個好像是自己。

  “照片啊,我和你的。哎?記得是好久以前的嘛。我的臉怎么被弄花了?”

  蔣瓏并沒有覺得有什么?放輕松了望向芮陽。

  “我回云南你來找我的時候拍的。”

  “是呀,你看你還非主流,嘖,那會兒開始就一直抽煙了。”

  “對啊,你還送了我一雙鬼冢虎。”

  “我記得,那雙鞋你不是還留著嘛。”蔣瓏得意的說著,突然卡住了,難道就是看到了這張照片?認定自己是隔壁老王?他底氣不是很足的瞅著芮陽。

  芮陽倒是平和的笑了起來。

  蔣瓏咋著嘴回憶。

  “我那時候喜歡拍照嘛。不過之后就沒這個愛好了。怕翻車。”

  “所以就真的翻車了。我是不懂你們怎么有把這種照片放到網上的習慣,恰好還能讓人看見。助長了那些八卦?”

  “放網上?什么網?又是什么八卦?我怎么不知道。不過一張合照也不至于傷風敗俗呀。”

  芮陽想起蔣瓏對著電腦裝飾自己QQ空間的樣子,未免太不搭調,不由得抽笑一下。卻唬得蔣瓏心里怵怵的。

  “QQ空間啊。還以為你一直是個高冷范,不屑這些人間煙火。”

  “你應該給那個年代一個十五六歲的人玩空間的權利,我是個正經少年。”

  “我知道。所以也就算了。只是事情突然這樣,心里憋屈正巧你就來了,對不起。”

  說著芮陽伸手去摸蔣瓏的臉,不知道是要先照顧被甩巴掌的臉頰,還是棋盤砸到的額頭,一時又笑了出來。

  “我明白。你肯定是受委屈了,心里有這個準備。”

  塞了一口糖,蔣瓏這個受傷的大狗,恨不得能鉆進她的懷里。眼角瞟到古崇康已經退到了玄關,識趣的背過身子。

  “我想過了,那會子的環境只要你放到空間里了,要掏出這些照片并不難。只是被有心的人利用,才會讓人誤會。”

  “誤會什么了?”

  “說我當時轉學,是因為懷了你的孩子,去墮胎,沒臉在學校混了。”

  “什么?哈哈,真是好笑。我怎么沒聽說?”蔣瓏撿起棋盤擺在茶幾上,一個一個的將棋子擺回原來的位置。“不過我也轉學了。你知道,我爸不在,我也沒必要留在廈市

  “我以為你知道。”

  “我不知道,不過知道我也不信啊。那家伙怎么就信了?什么鬼話他都信,真是沒有一點腦子。再說你當時又沒和他談戀愛,他計較這個干嘛?”

  “要是談著呢?”

  蔣瓏手里的棋子抖了一下,還是鎮定的落在棋盤上。

  “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想讓人知道。以前被喜歡他的女生針對過,就不讓他在學校和我親近。”

  聯想到之前對馮周洲的誤解,蔣瓏就挺尷尬的。

  “他就聽你的話了?對于一個戀愛中男孩子真是嚴苛。”

  “對別人嚴苛總比對自己嚴苛容易。你說他多溫柔啊,生氣會笑場,罵人會把自己罵哭了,崩潰也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像小孩子一樣聽話,一哄就好。”

  蔣瓏心里柔軟的,又有些惱。

  “所以你是要開始秀恩愛了嗎?他這么溫柔怎么就信了別人的紅口白牙。”

  “因為他看到了啊。那天晚上我跟你走了。”

  “哪天?那天!”

  那一晚對于蔣瓏也是一個刻骨銘心的雨夜,他怎么會忘。只是他沒想過后來竟然會這么愛她,一時興起的戲弄,心動的漣漪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漩渦,牽牽扯扯到了如今。是他大意了,愛人本不會勢均力敵。

  少年心動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燒不盡。她雨中的轉身,倔強的臉上掛著雨水,菱角分明的嘴唇粘著一縷濕發,鏡片后面藏著紅腫的眼睛。渾身散發著神秘的氣息,暗示著蔣瓏危險,可又讓他忍不住憐惜,他第一次看見這么楚楚可憐的女孩子。她有那雙越過他的眼睛,只是一眼,長風一吹,野草就連了天。

  這顆頑強的無名小花登不了大雅之堂,他那時僅有玻璃樽沒土地,硬要摘花只會讓它枯萎,不得不放它在野地里努力的瘋長,寧愿不見不戀。只是沒想到她的野蠻生長,竟然開出了永生花,閑置了他如今野草漫天的土地。

  “那為什么要跟我走?”

  “因為沒有辦法啊。以前我想要什么只要哭給他看就好了,可那時候我知道,我再怎么哭想要的東西他也給不了了。”她說著,眼圈紅了。

  蔣瓏喪氣的。

  “我也不能滿足你啊?”

  “能讓我逃避。”芮陽靜靜的留下了淚。

  “你壞。一直沒有變。”蔣瓏知道還是逃不過她的眼淚,自嘲的笑著,抬手抹去芮陽眼下的淚。

  他明白她是掛著這事,她這樣的人就算在怎么玲瓏,能忍,能裝,骨子里還是死也要死得明白的剛烈性子。

  蔣瓏緩緩將過程捋了一遍,“所以是那晚他看到了我們在一起,恰好又跟之后的流言一拍即合,讓他誤會你真的劈腿他,被我搞懷孕了,墮胎。就這樣一個純情小處男的心被徹底傷害。然后現在,他和你結婚,卻發現我和你還有聯系,覺得我肆無忌憚的給他戴綠帽,我們合伙捉弄他?”蔣瓏停頓,咧嘴一笑,“確實不能忍。不過誰叫他明明心里過不去,還莽莽撞撞的要愛你。”

  “讓他愛的人可能不只是我呢?”

  蔣瓏剛以馮周洲的一廂情愿摘脫自己,芮陽又輕飄飄的將他拉了進來。

  蔣瓏皺眉。

  “別說這個,晦氣。”

  他與芮陽并排坐著,略微低頭,兩人各有所思。最終蔣瓏摸索著抓住芮陽的手,嘆了口氣,轉頭看她。

  “要不,我去和他道歉吧。”

  芮陽擰眉,看著他的眼睛,又錯開,仿若有什么難以啟齒。

  “還是不要吧。反正我和他也不可能走下去了。”

  知道是她不想為難自己,可她受到的委屈哪是隨隨便便就能補償的,只是要一份清白又算什么奢求。他也不是為別人低頭,是為了她才低頭。

  蔣瓏摟住芮陽,小心翼翼的。

  “你看你憔悴成這樣,好好化個妝我帶你出去玩去。等玩開心了再回來收拾東西自己滾蛋。回來吧,我帶你走。”

  “我不嫁你。”

  “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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