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荷婳睜開杏眸,雙眼在屋中游離,最終鎖定了豎在窗旁的畫板。
她昨晚一直在想,該如何讓人有興趣深入了解環(huán)保筷子,而作畫就是個(gè)不錯(cuò)的選擇。
普通的宣傳吸引不了人們,那就用作畫這一方式,放大環(huán)保這一特色。
想到就去做,荷婳背上畫夾,拎起工具出門。
她找到向陽,向他說出自己的計(jì)劃。
向陽撓頭,不明白眼前之人為什么突然要幫他。
“我想讓自己的畫被別人看到,這是互利共贏,不是嗎?”荷婳看似是在找借口塘塞過去,但她知道,她的話是摻了幾分真的。
她想讓自己的畫,她所表達(dá)的情感,被他人用心去看到,產(chǎn)生共鳴。
“好,那就這么辦!”向陽鄭重的點(diǎn)頭。
荷婳見他同意,支起三角架,掛好畫板,夾上紙,坐在一旁的石兜上:“油畫需要的材料太多,我就畫幾幅素描吧。”
“好,你隨意。”向陽輕輕一笑,琥珀色的眼眸泛著光,“加油!等你成品哦∽”
“嗯。”荷婳眼底也泛著笑意,她拿起一支2B鉛筆,專心致志的畫起來。
那一刻的她,身上像泛著光,平日的冷漠與頹喪被驅(qū)散,深藏在骨子里的帶著鋒茫的溫良展露無遺。
李好古筆下的絕世無雙,也不過如此。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荷婳停筆,將完成的作品摘下來,以便人們欣賞。
只見畫紙左右兩邊各是一個(gè)傾斜的水杯,左側(cè)以灰黑色為主調(diào),杯口留出深色污水,杯里是高樓大廈,大廈上方上了層淡淡的調(diào)子,被擦筆一擦,顯得灰蒙蒙的。
右側(cè)則以白色為主調(diào),杯口留出淺色純水,杯里綠植滿布,天空澄亮。
眾人沉浸在荷婳構(gòu)建出的黑白世界里,滿目驚艷。只有她自己與人群剝離,雙眼中透著絕望。
她已經(jīng)拿不穩(wěn)筆了,或許,她活不了多久了。
“姑娘?姑娘?”直到向陽叫了好幾聲,荷婳才回過神。
她斂去眼底的情緒,抬起頭,神態(tài)已換成了平常的漫不經(jīng)心。
“你看這個(gè)!他給我名片了!他說有意向和我合作!”
“嗯。”荷婳心情低落,不想再做表情,但心里卻由衷的替他高興。
向陽神經(jīng)大條,完全沒看出荷婳的不對勁:“太謝謝你了,我請你吃飯吧!”
“不必了。”荷婳把畫具收好,轉(zhuǎn)身離開,“有緣再見。”
向陽看著荷婳的背影,只感到幾分晚秋的蕭瑟之感,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
今日天色尚早,還未下雨。荷婳隨意找了個(gè)燒烤攤坐下,決定在死之前放松一下。
但怕死嗎?她一直以為自己怕的根本不是死,而是無人記得她。
而今天她才發(fā)現(xiàn),她不過是個(gè)俗人,她怕死,怕極了。
她明眀做了好多,明明讓別人欣賞了自己的畫,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原來她要的一直都不是存在,而是未來。
“姑娘,您的串好了!”灘主托著鐵盤,放到荷婳面前。
“謝謝。”荷婳抬頭致謝,被眼前的一番絕景震住。
只見天邊層次分明的云被染成了淡粉,亮到發(fā)白的圓日熏染出一道橙紅色天際線,最后的光芒普照大地。
此刻,一切的不甘煙消云散。隕落若此,此生何求!
但她荷婳不是落日,而是白鯨。她的善意不會似落日這般浩大,搞得人盡皆知。她要她的死宛若鯨落,在寂靜之中永墜深海,哺育眾生。
真正的善是靜的,人盡皆知的善只是以善易善。
荷婳的眼神恢復(fù)清明,無論她還能活多久,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待最后一點(diǎn)日頭消失,天色漸暗,烏云從遠(yuǎn)方被狂風(fēng)吹來,似有下雨的趨勢。
荷婳抬眼間看到幾個(gè)熟人,蒼白的面色頓時(shí)變得晦暗不明,木簽跌落至地。

第七棵樹tree
“真正的善是靜的,人盡皆知的善只是以善易善。”這句話的靈感來自陳果老師,但原話好像不是這么說的,有興趣各位可以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