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結果也出來了,全部都是陰性,祁厲陽和正要離開的初中同學打了個照面兒,兩方或許是礙于我在場,也沒說什么就錯開了。
事情告一段落,那個匿名狗仔身份仍然未知,最后也沒有把照片發到網上。
比起說教,我相信事實更能給祁厲陽上一課。
這時,我也才恍然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半干不濕難受極了,雖然下車就被蘇繡皺著眉頭披上了個警服,可此時還是有點兒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什么女人啊。”祁厲陽坐在面包車里,回想著云知樹這一套的所作所為頗有感慨。
他沒見過哪個女人能渾身濕透闖進他他房間給他一拳,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把這次天大的麻煩解決了。
終歸是他還帶著年少的叛逆,本來在這個圈子里混的他早就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是偏偏一到云知樹跟前兒就變得跟個小孩兒一樣。
“今天云姐身上的外套,是該你給她披上的,云姐那么注重別人眼里形象的人,為了你,今天那么狼狽就來了。”劉明遠開著車,搖搖頭。
“太熟了,我對她沒什么分寸感……而且她不是也有蘇繡……”
“那不一樣,你身為藝人,照顧一下對自己好的經紀人是應該的,何況云姐對你那么特殊。”
特殊?祁厲陽挑了挑眉,“我怎么沒覺得她對我特殊?只不過是我沒了她少賺錢而已。”
劉明遠聽著陰陽怪氣的話語皺了皺眉,“你怎么能這么想她。”
“我說的不對嗎?她所做這一切不過是擔心我糊了她的口碑也會不好,帶不到好的藝人,錢會少賺而已。”
“……唉,本來我不打算說的,這是云姐私事,但是你現在這樣誤會她——你知道賀州寒嗎。”
祁厲陽納悶為什么話題轉到了別人身上,“他這圈子里誰不知道,不是那位影帝嗎,內娛神話。”
劉明遠從后視鏡瞟了他一眼,低聲道:“他現在是云姐的藝人。”
“什么?怎么會?”祁厲陽驚呼,不可置信地看著劉明遠留給他的背影。
劉明遠開車不方便轉過去面對他,于是接著和他說到:“你知道一個賀州寒幾個你的業績能比上嗎?如今賀州寒簽了她,換做別的經紀人,哪一個還會把你放在心上?”
想到那女人陪著他一身濕透披頭散發,在走廊里打著冷顫,祁厲陽抿抿嘴,心里既震驚又回過一些愧疚。
“剛才我就當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你沒有辦法理解云姐的做法,也不要無端指責,起碼她擔得起你一聲謝謝。”
祁厲陽是小資產家庭出身,但自小在山村讀書上學,他總是班級里的佼佼者,無論樣貌才學還是家世,總是老師關注的那一個。
上了大學,方知人外有天,他原本鶴立雞群的資本變得在大學里庸碌,家里又遭逢變故,迫不得已放棄了當醫學生的想法,轉而從事藝人工作。
而公司藝人眾多,雖說他條件上乘,可背后沒有資本支持,個性又內斂含蓄不會來事兒。
他原先的經紀人手底下還有一個爆火的女團,自然資源也落不到他頭上,勉強溫飽而已,這讓自小就處在焦點中心的他無所適從,也有些沮喪。
唯獨,云知樹對他,或者她說手底下所有的藝人,都十分認真負責,沒有忽視這一說。
祁厲陽自知理虧,或者說他也不知道是在為誰懊惱。
大都市繁華落盡的背后,又有多少看不見的血淚和永遠沒有回報的努力謊言。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這么不注意自己身體怎么行。”蘇繡側身為我打開車門,我笑著道一句“薩瓦迪卡,蘇媽媽”。
男人失笑一聲,“你啊”對我向來沒什么辦法,我坐在車里想著身上這警服要干洗還是手洗還是機洗。
“在想什么?”蘇繡看我久久愣神,忍不住問了我一嘴。
“哦?啊……你這警服要干洗嗎?”
“這么久,你就是在想這個?”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蘇繡嘆了口氣,“你啊,總是想得太多卻不怎么愛說話,卻又有的時候令人意外地外向,你要是把性格的極端融合一點兒就好了,也不會總這累。”
此類的話我已經在蘇警官這里聽過了無數次,知道這人是一直把我當“女兒”看的,所以我也總會揶揄地說一聲“知道了,蘇媽媽。”
“凈貧嘴”他余光忽然一撇,看到了我在車窗控制鍵上躍躍欲試的手指頭。
幾乎是瞬間,男人好看的眉頭一皺,“嘶……不許開車窗,你身體遭風一吹就愛感冒,一感冒就高燒,今天頭發還濕著,不許開車窗。”
我弱弱“哦”了一聲,也不再打車窗的主意。
“賀州寒那邊,你有什么打算,我有點兒不太放心你。”
我轉動了下腦袋,想到那張已經生效的合同書,太陽穴就開始疼。
“害,沒事兒,多一個人給我掙錢是好事兒。”
蘇繡欲言又止,“你倒是看得開,可你以前因為……”
頓了頓,蘇繡還是長嘆一聲,“我真的不放心你。”
面對來自蘇繡的關懷,我知道他和我想到了同樣一段黑色的過往,在那段時間里,蘇繡仍舊是像現在這樣語重心長,帶著我走出來。
我心里覺得很暖,當然不會讓他擔心。
“放心,兩年的時間,我一切都好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沒有回頭路。
不管賀州寒這次要用什么手段計劃達到什么目的,如果他要糾纏,我除了去死,不可能擺脫他,所以我和他就一起互相折磨吧。
蘇繡看我一臉淡然,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會完全對我放松警惕。
“知樹……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我挑了挑眉,“說。”
“我有一個表姐,是斯坦福心理學博士,剛從海外回來發展事業,我想帶你去看看她。”
我愣了一下,“額……還是算了吧。”
“去試試呢,或許會有幫助,你的心理問題已經比較嚴重了,雖然之前看過好幾個醫生都不行,但我表姐很厲害,我跟她淺談了一下,她也很樂意幫助你。”
我不是不聽苦口婆心的勸說,只是這些事情我心里都知道,做起來很難。
“蘇繡,某種意義上,你對我來說比我的家人還要親近,我知道你想拉我出去,但我……現在卻不太想。”
蘇繡不解,“為什么?”
“因為我察覺到他對我有了一點喜歡”,我望向車窗外遍歷的繁華街道店面,“我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替曾經的我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