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我從前從沒能熬夜的人,卻經常通宵,賀州寒也總在我身邊陪著我,我們誰也沒提感情的事,但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賀州寒就算沒有傷心,沒有難過,沒有借酒澆愁,仍舊有節奏地自律地進行著自己的生活,但我能感覺得到,他心里裝著事情。
夏林瘋子一樣的廣發律師函終于也起了成效,雖然有幾個大v號仍舊熟視無睹,但鋪天蓋地的營銷通稿少了一多半。
我和公司里幾個代理人也跑遍了各個頒獎組委會的住處,每天忙成狗。
歡悅力證賀州寒的影帝是實至名歸,風夙的死或許和沒有拿到獎有關,但不應該道德綁架認為優秀的人贏了就應該背鍋。
雖然這么做對死去的風夙有些不太友好,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們決不允許什么的都沒做錯的賀州寒承受這些。
“事實是怎樣的不重要,網民們或許是想將他拉下來,或許只是想讓風夙的死有個背鍋的,你們將事實擺在面前,他們只會閉上眼睛敲鍵盤。”
夏林經歷過污蔑,他很懂這種感覺,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不甘心,“我也知道這樣的努力或許石沉大海,可網上已經出現了對我們有利的聲音啊。”
夏林搖搖頭,“風夙死了,是事實,留下一封遺書,是因為這次獎項的不公平,也是事實,人們往往都站在弱者的角度看事情,就算那只是風夙看到的假象,一句謊話,但人們就會相信。”
我撓了撓頭發,趴在桌子上,深深地無力感,胃部又隱隱作痛。
這時,賀州寒走到客廳,面上依舊無甚悲喜,卻說出了爆炸性的話。
“風夙是他殺。”
我震驚,“什么?”夏林也推了推眼鏡,驚訝地望著他。
他看起來比以往坦然,“你們不用查下去了。”
我皺了皺眉,“你怎么知道的。”
他卻只淺笑到“背后的東西你們沒辦法抗衡,你們只要知道沒事了,就行,反轉今天就會有。”
夏林和我對望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莫名其妙。
賀州寒走過來,朝夏林伸出了手“夏律師,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和努力,我賀州寒欠你一個人情。”
夏林默默地握了上去,目光卻在詢問我,可我又哪里知道?
我們三個人最后在賀州寒的家吃了算得上“慶功宴”的一頓火鍋,夏林說律所還有生意,也沒多耽擱就回去了。
就剩下我們兩人。
網上的澄清和反轉突然廣大降臨各大社交平臺,歡悅宣傳組的電話就像當初賀州寒跌下神壇一樣又被打爆,身邊的一切的同事都沉浸在喜悅里。
這是為了這場戰爭付出了三個月之久的我最期盼最痛快的時刻,可我看著一條條給我報喜的消息,還久久不能抽身。
為什么賀州寒那么肯定,為什么不讓我查下去,為什么一切發生地這么快,為什么不能讓我……再多留在他身邊一點兒……?
那時的我心里鋪天蓋地的都是“我即將離開這個人”的苦水,這點兒苦完全淹沒了我對于這件事反常的懷疑,以致于這讓我后來一直陷在深深地遺憾里。
如果當時我不一門心思撲在多愁善感里,或許就能知道賀州寒背后的秘密。
大學時期不敢觸碰的星辰,為了他每天去圖書館,只為了能碰上恰好也來讀書的他,偷偷路過,也不敢看一眼。
在公司里的距離變近,讓我生出了貪念,總是默默為他買上早上的鮮豆漿,再讓他助理說是助理買的送給他,如今,我想要更多,又仿佛觸手可及之時,卻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嗎?
還是因為我躊躇太久,浪費了好多年。
午后,我呆坐在沙發上,麻木地看著電視上娛樂新聞對他的反轉報道,心里竟然期望這一天晚點兒到來就好了。
我知道我該走了,沒有什么理由留下,只是他不開口,我的腳就像扎在地板里一樣。
“知樹。”
“啊?額,恭喜你啊,沉冤得雪。”
賀州寒走到我身邊坐下,神色竟然也沒有我想象中那么開心。
他轉過頭看著我,說,“知樹,你覺得歡悅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
我想了想,“如果沒什么意外,我想在它這里退休,這群人都太好了。”
“不考慮以后去星域這樣的大公司?”
我搖搖頭,“星域待遇高,但我極不喜歡那里的氛圍,爾虞我詐,相互交換,很強是沒錯,但也很不道德,就他們這次帶頭營銷你,我也不會去。”
賀州寒點點頭,說,“那我們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