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紛雜飛過,眼花繚亂,最終定格在那個人深邃好看的眉眼。
我從夢中驚醒,望著漆黑一片的臥室,心里有些空洞地疼。
是啊,都過去了,可悲的是我自詡理智成熟,卻連一個人都忘不了。
手機突然響了,我望著屏幕上的時間:2點36。
號碼還是陌生的。
我納悶兒,哪個詐騙電話會凌晨兩點半打過來?能有人接嗎?
我這人有個毛病,不認識不知道的電話從來不接,而且不是掛斷,就是放著直到打電話的人掛斷,以致于宣傳組的總會第一時間通知我某某時候會有人給我打電話,我才會接。
于是我嗤笑一聲,把手機放回床頭柜上,鈴聲在黑夜里還是有點兒嚇人,所以我趕忙去開了燈。
想到手頭正有個新人演員要去綜藝,反正也睡不著,正好我篩選一下工作安排。
可這手機鈴聲不知道怎么了,響了幾分鐘結束之后馬上又打過來,我看了眼,還是同一個號碼。
“呦,夠堅持的。”但我還是不接,就像沒看到一樣。
可我還是太年輕,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它就沒放棄過。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同一個電話號碼,“什么鬼啊……這年頭傳銷電話如果真能堅持到程度也不容易了。”
可能真的是有事情吧,我就在它再次打來的時候接了。
一世時間,警笛聲,嘈雜的人群都通過這個電話傳了過來。
“謝天謝地知樹姐,賀總出車禍了,生命垂危,你幫幫他吧……”說著,對方已經帶上了哭腔。
“什么?”
賀州寒,生命垂危……嗎?
我已經計劃好了問我什么我都說不買的覺悟,結果電話里卻傳出賀州寒助理風和火急火燎的聲音。
我大腦轟地一聲,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線。
“哪家醫院,我打車過去。”
出口,才發現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出租車上,我實在想不明白賀州寒有一天會和生命垂危四個字掛上關系。
他怎么會出車禍呢?車禍有為什么就生命垂危了?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啊?
夜晚的霓虹燈璀璨,映在出租車的玻璃上,很好看,我只覺得刺眼,度秒如年,我急切地想看到賀州寒的臉。
“師傅,到四院還有多久?”心里越著急,這路上卻又一路趕著紅燈,我習慣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卻又緩過神來自己已經把煙戒了。
這更讓我煩躁不已。
“哎,前面出了車禍,交警維持秩序,車流慢,我保證盡我可能地快。”
“嗯,拜托了師傅。”
“看你這么著急,是家里人出事了?”
我嗓子干巴巴地回道:“其……實算一個朋友。”
的哥看起來四十多歲,應該也是有家庭的男人,聽我說得話笑了笑,“你朋友有你也是很幸福吧,大半夜地打車去看他,穿著拖鞋就出來了。”
我不好意思得把腳收了收,“嗯……談不上,朋友嘛,應該的。”
“哎,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你這樣的交情有多珍貴了。”
我受教一般地點點頭,從陌生且善良的人身上得到溫柔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即使我早就明白,但被這樣囑托還是很溫暖。
車子緩緩停下,我付完錢對師傅道了聲謝,放眼望去,之間這里仍是人來人往燈火通明,人群里,一個青年急得滿頭大汗朝我跑來。
我認出風和,也向他走去,到了跟前,他二話不說就拉著我跑起來。
“姑奶奶您可算來了,您勸勸賀總吧。”
“嗯?”我眉頭一皺,“勸?他不再手術嗎?”
“哎,這就甭提了,他堅持要見你一面,說……”風和欲言又止。
“說什么?”
“怕做了手術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心底一顫。
“他是怎么了?”
“醫生說是顱骨輕微裂縫,內有淤血,如果不及時清理進行手術可能就是植物人……”
“那你就打安眠藥也要讓他做手術啊?他胡鬧,你就拿他性命開玩笑?”我氣不打一處來,可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急。
“沒辦法,賀總就說不同意手術,醫生也不敢在患者表示強烈不同意的情況下強行手術,而且賀總的家人也沒一個來的。”
“這個神經病!”
就仗著我放不下他,混蛋。
凌晨兩點半,因為某人,向來準點下班的私立醫院醫護們不得不一個個微笑加班,所以醫院里還算熱鬧。
我進了走廊,又有幾個保鏢打扮的給我開路,在一片白色的地方里愣是像筆墨畫的輔助線,遠遠望去我像是什么黑老大,只是我兩手窘迫的捏著因為快走而差點兒走光的睡袍,腳下拖鞋啪嘰啪嘰,實在跟氣勢沒什么關系,反倒叫我在一眾打量的目光里社死。
“賀總在病房,您進去吧。”
“有勞,我在這兒,你們也稍微喘口氣去吧。”
風和淚眼汪汪地目送我推門而入,“知樹姐,你可一定要行啊。”
心情有些急切,我也就沒注意到進去的一剎那房門就在外面被人上了鎖。
屋里一片漆黑,窗戶被厚厚的窗簾遮住,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好在我最近有改善飲食結構,晚上視力沒那么瞎了,隱約能看到床上坐著一個人。
大晚上不愛點燈這毛病還真是一點兒沒改,我心道。
“賀州寒?你能看見我嗎,聽說你非要見我,不然不做手術?”
隔著床上的人影幾米遠,我站定。
“你……也不要我了,是么。”
我一愣。
來之前,我有想過很多種他的樣子,表情。
或許是霸道的,自負的,帶著不滿的,說“你怎么才來。”“我都快死了你也不嗎?”
可這個賀州寒聲音聽起來比以往都低,像被遺棄的小狗,這樣可憐兮兮的賀州寒,我萬萬沒想到。
思維僵滯,我話比腦子快“沒有不要你……我要的。”語一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鬼東西,我臉悄默默熱了起來。
“那你為什么離我這么遠。”
“靠近我一些。”
“知樹不怕,我伸手,你碰到我的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