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

　　“稍息！”

　　“向右看！”

　　“……”

　　第二天，烈日炙烤下的南操場上，為期三周的軍訓開始了。

　　對于軍訓，陳放的記憶里除了打靶，還有一到周日休息天就下雨的魔咒天氣，其它的細節都已經模糊。

　　畢業之后，工作之外習慣了懶散，習慣了跟健身絕緣，這具身體里的靈魂，已經沒那么活力四射。

　　哪怕經歷過一次，正因為經歷過一次，這三周變得異常煎熬。

　　隊列練習、戰術動作、軍體拳和內務整理，偶爾的夜間緊急集合，還有晚上七點的新聞聯播……

　　就像重生前一樣，陳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這期間，填了入黨申請，參加了英語評級分班考試。

　　直到這天，終于迎來了陳放懷念的打靶環節。

　　天還烏漆麻黑的時候，學生們在食堂吃過早飯，徒步拉練趕往郊外幾十公里的靶場。

　　經過近三周的磨煉，這種級別的拉練，對學生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難度。就連陳放，也是一臉輕松。

　　到上午九點的時候，終于到達靶場。

　　“你們說，那搖旗子是什么意思？”

　　教官不在旁邊，隊列中來自蘇中的盧鵬飛小聲詢問。

　　這關系到軍訓成績，周圍的人都認真聽著，想有人站出來給一個解釋。

　　來自豫章的胡欣見沒有人回答，清了清嗓子道：“搖旗子，說明打中了，給你記次數呢。”

　　“原來如此。”眾人不由恍然。

　　大家都是小萌新，別人說什么只要沒有明顯的破綻，就是什么。

　　人群中，陳放繃著臉沒說話。

　　重生以前，他也被胡欣這句話坑過。

　　當時，陳放連著四發都不見搖旗子，心里著急，就偏離瞄準目標開了一槍，一見果然搖了旗子，他當時心里還挺高興。

　　結果成績下來，五發中四發，陳放才知道被坑了。

　　沒一會兒，等輪到了自己，陳放搓了搓手，趴到了草地上。

　　這一次，他要五發全中！

　　“……”

　　“為什么搖旗子？”

　　“還搖？”

　　“沃尼瑪！”

　　“……”

　　失魂落魄地從地上爬起來，陳放也沒心情撿彈殼。雖然成績沒下來，他已經知道這五發是一發未中……

　　“沒理由啊？”陳放忿忿不平。

　　盧鵬飛歡呼雀躍，“哈哈哈，我中了四發！”

　　“我中了三發！”

　　“我只有一發！”

　　“……”

　　見周圍人議論，胡欣嘴角兒泛起一絲壞笑和得意。

　　打靶結束，吃了午飯，女生可以坐車，男生還得徒步返回。

　　說好的男女平等呢？

　　第二天，接受完檢閱，軍訓就這么結束了。解散以后，眾人三五成群，以寢室為小團體，各自回四公寓。

　　“就這？”

　　平日里各種借口申請緩訓的胡欣一臉不屑，“我還沒練夠呢，咋就結束了？”

　　“你說你賤不賤？”

　　打靶被坑得最慘的盧鵬飛對胡欣怨念很深，“要不我去替你報個名，往后每一屆新生軍訓，你都去參加。”

　　“……”害怕盧鵬飛真去，胡欣沒敢再吱聲。

　　回到寢室，脫下作訓服，陳放換上短袖短褲，就下了樓。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要開始上課了。

　　知道明天要下雨，陳放決定今天“搬”到莫靈素所在的向陽小區。

　　本來預付幾年的房租就離譜，現在再不過去住，就更離譜了。

　　寢室的東西不動，重新買了一套薄被子，陳放背著來到莫靈素家門口，敲了敲門。

　　“你誰呀？”

　　從里面打開門，莫小雨揚起小臉打量。一個多月沒見，再加上陳放比以前黑了不少，她已經認不出。

　　“我付了幾年的房租，你這么快就忘了？”陳放虎著臉。

　　“哦哦哦。”

　　莫小雨恍然，點了點大額頭的小腦袋，“請出示學生證！”

　　說完，小手往前一伸。

　　“你姐呢？”一邊掏學生證，陳放一邊問。

　　還沒等莫小雨回答，樓道里傳來腳步聲，抬頭一看，正是穿著作訓服的莫靈素。

　　也不知道是曬得，還是病已經治好，莫靈素的氣色看上去還不錯。她也是工程大學的，只不過是經管學院的。

　　“你來了。”

　　“來了。”

　　“你不該這個時候來的。”

　　“但我還是來了。”

　　說完，陳放將學生證遞給莫靈素。

　　“姐！”

　　莫小雨從里面開了門。

　　翻看了幾眼，將學生證還給陳放，莫靈素道：“收你這么長時間的房租，有些不妥，還是退給你一萬五吧。”

　　“不用了，我這個人怕麻煩，能一次解決就不分兩回。”

　　將學生證收好，陳放閃到一邊，讓莫靈素先進屋，然后跟了進去。

　　還是熟悉的客廳，沙發上熟悉的橘貓，窗臺上熟悉的多肉。

　　屋里有些陰冷，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腐朽味道。

　　這一次，陳放的心境平靜多了，神色如常，不像上一回那樣有些失態。

　　“你就住這屋。”

　　打開一間房的門，莫靈素站到門外，“本來我們沒打算租的，但是當時急用錢。既然已經租了，索性就都租出去，希望你跟其他室友過得愉快。他們應該這兩天就搬過來。”

　　說完，莫靈素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還有幾分防備。

　　“……”

　　本來有些失望，但一想到自己的舉動目的性太強，陳放就釋懷了，隨口問道：“那你們住哪兒？”

　　“我住校，小雨住姥姥家，那里離小學近。”莫靈素回道。

　　“好吧。”

　　進到屋里，陳放把被子丟到床上，然后來到門口，將門鎖上。

　　既然莫靈素姐倆不住這兒，那他也就沒有必要住這兒。

　　“既然你經常不在，那就留個電話吧。”陳放掏出手機。

　　看著陳放手里的智能機，莫靈素的警惕性降了幾分。

　　這會兒智能機還沒有普及，一般人通常用的還是直板和滑蓋。

　　“也許是我想多了，他只是真的有錢，真的怕麻煩。”

　　莫靈素沉吟片刻，摸出一個諾基亞，“我打給你。”

　　“182555741**。”

　　互換了手機號，陳放揣好鑰匙，來到單元樓門口，心說：“不能操之過急。”

　　莫靈素還是那個莫靈素，但是陳放已經不是重生前的陳放，兩個人的人生軌跡，也已經有了些許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