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莫然？”李惠想到了什么，緊張的神情霎時轉化成仇恨，她眼眸充血，咬牙切齒惡狠狠道“公子，魏可是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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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無極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寮房的，魂不守舍的坐在榻上，手里還拿著魏莫然送的木盒，一直沒敢打開看里面是什么。

　　公子，怎么會是他血仇之人的兒子，魏雖然是國姓，但也有不少平民姓魏，穆無極不斷的跟自己說，可魏莫然身上的氣度，官兵伴身，師父的尊敬，這些似乎騙不了人。

　　眼淚不爭氣的落下，穆無極咬緊牙關，還是不受控制的像只小獸嗚咽。

　　夜色降臨，南邊院子中，魏莫然與程啟對坐，季彥在一旁給二人上茶。

　　程啟執盞輕飲“公子，這茶真不錯”

　　魏莫然抬抬下巴，一旁的季彥上前解釋道“這是娘娘給的黃山毛峰”

　　“果真好茶！”程啟感嘆道，難得能夠品上如此名茶。

　　程啟還在細品黃山毛峰，魏莫然發話了“我看過穆無極的八字”

　　程啟飲茶的動作一頓，垂下眼簾沉默不語。

　　魏莫然舉著茶盞，細細摩挲上面的紋路“他的八字明明不附合道觀收徒要求，你卻還要執意收他為徒”

　　放下茶盞，附身向程啟靠近，緊盯著不放“歸真，本宮不是很懂，你給本宮解釋一下？”

　　幽幽的聲音猶如毒蛇一般鉆進程啟耳內，這寒天雪地，竟激起陣陣涼意，額上落下一滴冷汗。

　　他從不需懼怕身份尊貴的魏莫然，他自有身為法師的氣骨，只是透過如今的魏莫然，程啟看見身居高位睥睨天下，俯視萬生的身影，程啟本能的想要臣服。

　　“殿下...”程啟下座屈膝跪在魏莫然面前，傲骨微微彎曲“殿下要相信，穆無極絕對是可用之才，小道絕不會做害殿下的事”

　　說來也奇怪，拿到穆無極八字后，他無論怎么算，都算不對他的命數，頻頻出錯，穆無極告知八字時辰為子時，雖然子時命較為難斷，可他子時前后，排了兩個八字都沒能斷對，一時間難倒了實力與地位相當的法師。

　　程啟怕是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一個五歲孩童會在生辰八字上扯謊，把年份說大一歲，把時辰說成子時。

　　魏莫然神色冷峻，深沉的看著程啟身后的虛空，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一下一下直敲進程啟心里。

　　原來是為了利用他嗎？魏莫然腦海里不禁浮現穆無極看向師父時的眸子，信任而感激，像只流浪的小獸被收留后的全心全意的信任且寄托希望，逐漸成為一條忠犬。

　　真是蠢的可憐，自以為得到上天的眷顧，可歸真只是為了獲取他身上的利用價值。

　　“...你回吧”沉默半響，魏莫然突然趕程啟走。

　　程啟吐出一口濁氣，他理不清魏莫然的想法，但既然沒有降罪給他，那便是默許他的做法。

　　從地上爬起，衣衫微亂氣息凌亂，哪還有仙風道骨的歸真法師樣，站定身子，微微弓身后退兩步“小道告退”

　　“季彥，歸真法師似乎很喜歡黃山毛峰，讓他帶二兩回去吧”魏莫然嘴上說著，手里卻將手里的茶盞倒扣，平常人難以品嘗的金茶灑了一桌。

　　程啟剛放松下來的心情，被一幕看得他心驚膽戰。

　　季彥聽話的拿了一罐子茶葉給到程啟，程啟伸手接過的手不可控的輕顫“謝殿下賞賜”

　　“歸真，他不是你的”魏莫然從季彥手里接過巾帕擦拭雙手。

　　程啟被這一句話整得云里霧里，看著魏莫然緩步離去的背景，遲遲不敢問出聲。

　　“公子的意思，是讓你好生對待你那位徒弟”季彥匆匆的覆在程啟耳邊低語，便疾步跟上魏莫然的步伐緊隨而去。

　　回到自己的寮房，程啟將燙手的山芋，茶葉罐子妥善放好。

　　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他發現了公子對穆無極，真的很不一樣，想到穆無極今日拜師虔誠的模樣，他弟弟活下來了，還找到了義母，這樣，應該就好了吧？

　　躺在榻上，呼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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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真道爺，外頭有一孩童”太義敲敲車窗邊，奉命程啟帶魏莫然前往道觀修習，說是修習，其實是被那位遺棄。

　　魏莫然失了勢，說到底也是個皇子，那位好面，廢皇子也依然有權，容不得冒犯。

　　隊伍驅離定州，直線前往溯州，不打算再做停留，只是路上似乎出了些狀況。

　　隊伍停下，聞言程啟疑惑的撩開簾子，遠遠看見路邊有一孩童衣衫不整，破爛骯臟不已，看這背影，手里不知抱著什么東西，一瘸一拐的走著。

　　程啟蹙眉，這偏僻道路怎的會有孩童落單，哪家這么粗心大意的。

　　在這愣神的功夫，太原已經上前去詢問。

　　孩童轉身，失神無光的瞳孔才有點神采，這時大家才看清他懷里抱著的，一個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嬰孩，見過死人的一眼就能看出，這嬰孩怕是沒有氣息了。

　　孩童跪在隊伍面前，不斷的祈求著“救救...救救弟弟”

　　他的聲音很沙啞，發出的更多是氣音，面色也很蒼白，嘴唇干裂，臉上掛了很多白霜，單薄的衣物讓他止不住的發抖。

　　“你家在何處？”太原心有不忍，輕聲問道。

　　孩童只是搖搖頭，嘴里還不斷念叨著救救弟弟，無論人們說什么，都得不到回到，孩童一副瘋樣讓鐵甲士兵失了耐心“你弟弟已經死了”

　　孩童突然大聲尖叫，聲音像破了的風箱一樣，嘶啞尖銳“騙人！你們騙人！”

　　瘋瘋癲癲的孩童讓眾人大駭，太義上前詢問“歸真道爺，這如何是好？”

　　太原太義神情都很是不忍，顯然是想要救助這個苦難的孩童，程啟眉頭緊蹙，車上還有公子，這是萬萬不能出一點意外。

　　“莫要理會，直接啟程”這話語竟比這寒冬還要凍人。

　　孩童還擋住隊伍前頭，一士兵一扯韁繩，馬兒揚蹄，將孩童踢翻在一旁，讓出了道路，嬰孩尸體也滾落出去，孩童狼狽的爬過去抱起那尸體，臉與臉相貼，像是在安慰。

　　隊伍緩步啟程，心有不忍但不得不聽上頭的話。

　　程啟掀開窗簾，向后看去，孩童沒有了那幅瘋癲樣，血紅的眼睛和程啟對視上，霎時間程啟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