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勛學的就是刑偵訊問,他自然看得出訊問筆錄不僅僅是不規范,很有可能就是造假的。
宋志勛走到周全身邊,周全下意識地用雙手護住頭部,宋志勛挑眉,低聲問道:“你挨打了?”
周全點頭:“我已經認罪了,別打我了。”
林毅拉著宋志勛從審訊室出來,“刑訊逼供?”
林毅氣憤不已道:“呂大隊就是這樣找證據的?”
宋志勛皺著眉,嘆氣:“現在辦案講究效率,拿到口供,案子就結束了。”
林毅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那你就不管了?”
宋志勛:“冷靜點!現在氣惱沒有用,你我的職位都無權改變呂大隊的決斷,趁著還沒有結案,還沒上法庭,我們得找到證據!”
林毅點頭:“對,找證據!必須盡快找到真正的兇手!”
……
十天過去了,兩人一無所獲。
混凝土藏尸案宣布結案,因為林毅在法院不顧分局眾人反對,向法官提出訊問筆錄有問題。法官認為警方的調查并無問題,只是訊問筆錄書寫有問題。由于林毅和辯護律師的努力,原本鐵定的死刑被改判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林毅在法院上力挽狂瀾,他知道自己這么做便是觸了眾怒。果然,他在不久之后就因為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原因離開了警局。
林毅的年輕時就像是現在的魏十七,他們的眼里都容不得沙子,也不是特別關注世事對自己的不公平。
他丟了工作,不以為這是敗了,他給周全爭取了兩年的時間。當初在法院判案時,宋志勛也同樣要來翻案,但是他把宋志勛攔住了。
一來他不希望宋志勛的警察生涯有不清不楚的污點,二來如果他沒成功,宋志勛留在警察隊伍里能夠繼續調查這件事。
兩年時間,宋志勛每一天都在馬不停蹄地為案件奔波,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兇手。
宋志勛帶著對周全以及他一家人的愧疚走到了現在。對于林毅,他也是愧疚的,他舍棄自己的前途搏出兩年時間,可他還是沒能找出兇手。
混凝土藏尸案出現了新的受害人,他和林毅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
魏十七聽著林濟講到這里已經大概明白了,“師傅請林叔回來做顧問就是為了再次聯手破案,讓案件沉冤得雪。”
林濟點點頭:“沒錯,這件事是他們兩人多年都解不開的心結。”
魏十七點頭:“師傅和林叔都是好警察,只不過在當時,這種事他們無法解決。”
林濟:“是啊!不過現在只要查到兇手就能翻案了。”
魏十七搖搖頭:“恐怕沒那么容易。即便真的找到兇手,也未必能夠翻案。”
林濟和林淼都不明白:“為什么?”
魏十七沉默著看著窗外:“因為沒有人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更不愿意承擔犯錯的責任。”
林濟明白了她的意思,“父親這些年已經沒有當年那樣氣盛,也許就算不能如愿他也不會再鉆牛角尖了。”
林濟是有私心的,她將這件事告訴魏十七,即便現在她沒有明言幫忙,但是林濟知道,如果父親執著翻案得罪了人,或是出了什么更加嚴重的事,她肯定會嘗試將這件事告訴魏遠山的,讓他來幫忙的。
魏十七看著她,林濟覺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她有些慌張,她不知道魏十七知道自己的心思會怎么想她。
魏十七看著她,眉開眼笑:“阿濟,我知道你的打算,我會幫忙的。不過,我爸那邊,我……”
病房門被推開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魏遠山提著保溫飯盒進來,看著醒過來的魏十七,他剛剛收到魏十七的消息就將沈瑜做好的飯菜裝進保溫飯盒帶過來了。
魏遠山臉上的嚴肅冰雪消融,眉開眼笑:“十七,醒了?”
魏十七點頭:“爸。”
魏遠山看著林濟和林淼兩個人,客套道:“你們倆也在呢!”
林濟道:“魏叔!”
林淼站了起來:“魏……廳長。”
林淼見了大領導就緊張,她像是一個做壞事被班主任抓包的孩子。
魏遠山笑了笑:“叫魏叔就行,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林濟看了看林淼,對魏遠山道:“魏叔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魏遠山點頭。
魏遠山知道林毅回警局的事,但是這個當口,魏遠山還是不想先說工作,他坐在病床旁邊:“十七,你感覺怎么樣?”
魏十七笑道:“爸,我沒事。過幾天我就好了。”
魏遠山幫著她蓋了蓋被子:“怎么會沒事呢?那是一顆子彈!”
他絮絮叨叨地說道:“當初你被狙擊槍彈打中,卻不好好治療一心想著歸隊,要不是宋志勛在,你這左臂可能就廢了。
答應爸,好好在醫院里面養傷,案子的事有別人在,用不著你操心。”
魏十七感覺魏遠山似乎和過去不太一樣了。他所有的嚴肅的外衣都已經脫掉,在她面前的是她的父親。
魏十七:“爸……我……”
她去看心理醫生的事,除了林濟、梁煦,只有林毅這名心理醫生知道,魏遠山也知道,說明他和林毅應該很熟。
宋志勛是魏十七的師傅,而魏遠山是宋志勛的師傅,宋志勛若是真的遇見難題肯定會找魏遠山。
這么一推斷,她父親魏遠山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林毅和宋志勛在混凝土藏尸案的事。
魏遠山看著她思考到失神的表情,“想知道你師傅的那個案子?”
魏十七笑著點點頭:“爸,您知道?”
魏遠山點頭:“我知道,但是你知道我不是刑偵出身,而是禁毒的。當時我也幫不上忙,現在也難幫忙。”
魏十七失落地嘆了口氣,她也猜得到:“當年的那些涉及案件的偵辦人員很多都已經位高權重,如何肯認錯?”
等你們分局先查出受害者身份,找到兇手,再說這下一步如何吧!做事情要一步一步走,你們連證明是錯案的證據都沒有,如何讓我幫忙?”
魏遠山這意思就相當于他可以幫忙了,魏十七笑道:“謝謝爸。”
魏遠山笑著搖搖頭:“好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