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那白衣郎君放開我,用冰涼的手指撫摸過我的臉龐,擦拭掉我的淚水,“不要哭了。”
我停止了哭泣,是我見他還有些憐香惜玉的心思,眼下反抗是絲毫無望,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若是舉止再激怒他,會不會今夜就失了貞潔,我心中便賭了一局。
那白衣郎君見我如此,有些憐惜的看著我,”看你遇到我之前就受了難,今日我們只是待禮成,有了夫妻名分,莫要害怕,我不會用強,日后我們培養些時日感情,我們再補這洞房花燭夜,夫妻之實。”
但愿他說話算話,我相信,不用半個時辰周無他就能趕了過來,就怕這白衣郎君到時候,將我藏匿,又人多勢眾,周無無處尋我,亦或無從下手。
那白面郎君并不知我心思,將我的頭顱壓低,枕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輕輕摟住我的臂膀,他口中念念有詞,喜轎不自覺的被什么抬了起來,有條不紊的徐徐前行。
該是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我,卻感覺到絲絲暖流在體內涌動,體內毒火攻心的熱意也被壓制了下去,半晌我才明白,是白面郎君在幫我。
他既如此,雖然如同鬼魅般出現,卻應是個人吧!
不知怎的,困意如潮水般不斷襲來,我終是抵抗不住,昏昏睡去,可耳畔還隱約聽到些聲音,還總能感覺到道冰冷的視線一直探究著看著我,也不知是幻覺還是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新娘子,系上這紅繩,你我緣分便從此不解,不日讓我親手為你描紅梳妝。”
“清河,清河,你醒醒,我是來救你的。”
“清河……”,似乎期間不停的有人在喊我,或是叫我“駱清河”,我想要睜眼看看卻提不起一絲力氣,末了又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清河,你怎么還不醒過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快點醒過來好嗎?”
這道聲音,我很是熟悉,是表少爺周無的聲音,可他怎么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呢?
駱清河啊,駱清河,你昏迷了都不忘肖想表少爺!
突然,我感覺到一陣溫熱觸感出現在額間,那觸感軟軟糯糯就像是凍糕一般,我驀然轉醒,喊著“凍糕”,睜開眼睛,室內溫暖,光線昏黃,我看到一張近在咫尺,有些神情復雜的俊臉,有驚喜,有錯楞,有羞赧。
待周無看清我醒了,連忙將自己的手從唇邊拿了下來,有些無措的看著我,就像是被抓包做錯事的小孩子,我的視線掃視了一下他剛才因為不只是緊張還是什么觸碰的嘴唇,倒有幾分溫軟的感覺。
呸呸呸,駱清河,你在發什么瘋,一定是你自己夢里懷春,他周無怎么會偷吻你,等我徹底清醒過來,我見周無還是沒有主動開口,便沙啞著嗓子喊他,“周無,你來了。”
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燥熱,體內氣息平穩,看樣子我的余毒被清除了,我知周無通曉些醫理,還是確認了一下,“是你救了我?我感覺舒服多了。”
說完我自然的低頭看了眼自己抬起的胳膊,一下子愣住了,這衣服并不是我昏迷前所穿的粗布衣裳,是一套精致的女裝,難不成是那白面郎君給我換的衣服,我心下一沉,一骨碌就要坐起來,可許是因為昏迷初愈的緣故,我用不上力氣,周無連忙扶住我,“清河,小心,你剛醒過來,已經快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肯定沒有力氣。”
“一天一夜”,我嘴上呢喃,這才有心看了眼四周,光線似明似暗,像是太陽落山前的余暉,心里不安的推搡了周無一下,“你閉上眼睛”,待周無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聽話,我才伸手從衣領扒拉起自己的里衣,又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褲子,又胡亂摸了摸自己身上,確認只是衣服被換掉,但是身體沒受到任何侵犯,也沒有疼痛感,這才匆匆蓋上了被子。
一側臉,徑直對上周無撐大的眼睛,我忍不住輕聲斥責他,“不是讓你閉眼睛嗎?怎么偷看?”
周無一呆,“那個,我聽到很多聲響,猜你是發覺了自己的衣服被換掉了,怕你多想,才睜眼的。”
我一愣,試探著問道,“是你幫我換的衣服?”
周無輕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攤衣服,“就知道你這小腦袋瓜子最會胡思亂想了,別擔心,是郜馨兒幫你換下的衣服。我在門口看守著,保證沒有人偷看。”
見到世子贈與的粗布衣服,我這才放下心來,又忍不住問道,“郜馨兒母子怎么還沒去逃命?你們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和七殺他們動手,你沒受傷吧?”
“你這樣多問題,我就放心了,看樣子你恢復過來了,清河,你等我一下”,周無說完從一旁拿過準備好的布枕放在了我的腰后,又推門喊了店里的小二,說是可以上小米粥了。
這才回身進屋,為我倒了杯溫水,又坐到了我身側,“我,你也看到了,一點事也沒有,我雖在學堂讀書幾載,也步入了半個江湖,防身保命的本事還是有的,不過略施小計就放倒了七殺囚,狄樓和我一路追你到了山下,卻遇到了折返的郜馨兒母子,才知你假扮她,去引追兵了。我們一路追蹤到了零陵郡,卻沒了你的蹤跡,反而遇到了幾個怪異的黑衣人,后來我遇到了一個男人扛著一個穿著喜服的女子,你猜他是誰?”
“白面郎君”,我脫口而出,才發現周無本是與我打趣,想要寬慰我的,可我的回答讓他不禁蹙眉,“他是抓走你的那個人嗎?”
我點點頭,驀然想起那人對我的輕薄和那渾身動彈不得,無法反抗,就怕失去貞操的恐懼無力感又浮上心間,不禁眼眶一熱,強忍著淚珠不要留下來,“還好你來了。”
周無遞過手帕,沒問我的遭遇,只是滿臉的愧疚,“對不起,清河,都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你,讓你受苦又昏迷了,其實發現你的是紅影,是他救了你,在他將你背回客棧的時候,我才遇到了他,當看到你一身喜服的時候,我都快瘋了,我生怕是有歹人傷害了你。”
眼淚在我眼眶打轉,可我倔強的別開臉,不愿留下眼淚來。
“清河”,周無的聲音響起,“那人若傷你毫厘,我還他千秋萬丈,你莫要怕,有我在,你已經安全了,誰也無法再傷你。”
我心中悵然,突然想起了終黎府,周無他早晚會知曉了我的身份,還會這般說嗎?
“清河”,周無輕柔的轉過我的肩膀,“你不必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你只需知道,在我面前,你不必堅強,不必理智,你就只做一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自己就好,答應我,好嗎?”
這一刻,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如崩斷了線的珠子散落一池春水,周無,我許是再也逃不掉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