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溫熱的米粥,便將昨夜的經歷告訴了周無,只是隱去了些細枝末節,例如那白面郎君輕薄我的事情。
“白面郎君”,周無面容突然有些沉重,“清河,其實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一怔,“你說”,突然想起周無說過一句是紅影救了我,可怎么沒看到紅影他人呢?
果不其然,周無說了一句,如當頭棒喝的話,“終黎玉,失蹤了。”
我頓時心如火燒,“什么,小姐她怎么會失蹤,紅影他不是一直貼身跟隨小姐,保護她安全的嗎?”
周無的的瞳孔微動,眼神游移,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有事想瞞著我,便道,“周無,跟我說實話吧,小姐怎么了,我有心理準備。”
周無不由得輕嘆了口氣,“昨夜玉兒發現你被俘,便讓紅影去救你,紅影為了不生事端,便尾隨那喜轎,趁那白衣郎君離開的空檔,才背回了你,誰知,就是這個空檔,本來應該在客棧好好待著的玉兒,已經不見了,前后不過半個時辰而已”,末了,他又寬慰我道,“興許是玉兒頑皮,跟你們捉迷藏,開個玩笑罷了。”
可我并不那么認為,“以前小姐這樣做過,擺脫了紅影獨自離開終黎府,紅影自愿在忠黎府門前跪了七天七夜,直到他奄奄一息,才逼迫小姐答應,以后即便是出逃也會帶著紅影,而小姐若是想避開我,完全可以讓紅影救了我以后,一走了之,或是不將我帶回客棧便是,所以恐怕是在紅影救我的間隙,小姐才失去了保護,讓歹人有了可乘之機,最后被人擄走。”
我剛說完,房門被猛然打開,一個雙眼帶著紅血絲的中年男人闖了進來。
我看他定然是一天一夜沒合眼的樣子,心中頓覺大事不妙,叫了一聲,“紅影叔。”
紅影抬眼,見我蘇醒,眼中閃爍起星星點點的希翼,“清河”,他盡量平穩了氣息,“終黎玉不見了”,終黎玉,他一向這樣招呼終黎玉,也從不喊小姐二字,我剛進終黎府的時候也不得其因,直到后來和紅影熟悉,我追問他才知道,他愿保護黎終玉安危是因為欠了終黎府一個恩情,他自愿護終黎玉安全入府為仆,但他只是終黎玉的護衛,并不是終黎府所有主子的奴仆,所以小姐二字他從不叫的。
連一向沉穩的紅影都變得焦躁不已,我恐怕事態有些嚴重,便立即起身,準備更衣,一同找尋小姐,可剛掀起暖被,就被兩道聲音喊住,其中一道甚是兇惡,“駱清河,躺回去”,我詫異間,這聲音竟然來自表少爺周無。
紅影也在一旁勸解,話語久違的多了起來,“清河,你快先躺下,如今并不是多幾個人一同尋找那么簡單,我們需要坐下來商量一下對策,你剛醒,先休息好,恢復體力才有力氣找。”
周無見言語并沒有唬住我,我還在繼續向衣物走去,干脆上前,身體力行,提溜著我,拖回床邊,將我塞回了被中,不同于剛才的嚴厲,言語更是溫和了許多,“清河,聽話,你先躺下,我們聽聽紅影的進展,再做打算。”
就這樣,我半躺著,聽紅影和周無講述,知曉了昨夜的大概,昨夜周無狄樓他們找到了昏迷的我后,周無施藥熬制,郜馨兒幫我換下了衣服,取走了她給我的玉佩,請周無代為轉告她的感恩之情,便帶著她的孩子隨狄樓離開了零陵郡,亡命天涯去了,狄樓聽聞我們有人失蹤,又給我們留下了兩個人幫忙,幫紅影一起尋找,紅影與他們找到了天明,又花費了大半日,得到了些零星線索。
說四個月前,全州附近每到十六月夜就會出現有妙齡少女失蹤的案子,月月如此,一連三月,而每當有冥婚的喜轎出現,就會有少女失蹤,那些失蹤的少女,已經有一人的尸體在湖中被發現了,誰料到這第四個十五月夜,府衙在全州步下了天羅地網,但是歹人卻在有段距離的零陵郡犯案。
“所以,我們兵分兩路,那兩個江湖朋友幫忙去全州及周邊打探消息,我回客棧和你們碰頭”,紅影如是說。
“已經發現了一個少女的尸體”,我微微蹙眉問道,見紅影點頭,我又道,“這是一個壞消息也是一個好消息,若假設這是一個人連環作案,若是失蹤的少女都沒有見到蹤影,那么他可能只是為了圖謀什么,或是在隱忍什么,不見到一定會要她們的性命,可若是失蹤一個,死亡一個,那兇手便是兇殘的擄走即滅口,眼下失蹤了三個少女,只死亡了一個,那便是不幸中的萬幸,說明他不會馬上滅口,便給了我們營救的時間,只是可憐那第一個女孩子,還是被殺了。”
“不”,紅影吐露一字,臉上更是陰云密布,嘆息道,“終黎玉失蹤,疑云有二,一是這被發現尸首的不是第一個被擄走的少女,而是第三個少女,而昨夜,終黎玉被擄走的日子的,不是十六月夜,而是十五。這樣便復雜了許多。”
一向冷靜睿智的的周無都不禁蹙眉,“卻是復雜,這少女連環失蹤案本就透漏著詭異,兇手為何偏偏只對第三個少女下毒手,而玉兒失蹤與以往日子不同,也可能是他人作案,也可能是玉兒發現了什么端倪,來不及留下線索不告而別,亦或是兇手改變了主意,換了日子作案。如此,便要通知姨父才是。”
周無說的姨父不是別人,正是忠樓的樓主終黎毅,紅影聞言臉上有了一絲遲疑和猶豫,一張嘴張張合合,半響沒說出什么。
我注意到了紅影的不安,心下覺得奇怪,還是問出了口,“紅影叔,可是有不妥?”
差點脫口而出的紅影前輩還是被我收了回去,他大我一旬有余,又曾是武林傳說,是我敬佩的俠客,稱他一聲前輩并不為過,只是平素都是小姐隨從,我們朝夕相處了三載,也算熟識,叫他前輩略有不妥,便有時改口叫他叔輩,紅影倒也沒有反駁,默認了下來。
紅影遲疑了一下,眼神對我似有閃爍,下一瞬又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神情清冷,“小姐囑托過,這段時間不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能跟終黎府有聯系,說否則會讓事情會變得更糟,而且更不能聯系終黎毅,他離府會有生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