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今心中堅定方向，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柔和看向他血紅色的豎瞳。

　　“你別這么緊張，我們身上都有傷，需要好好休息。我們一起躺下，有什么話慢慢說，好不好？”

　　她溫柔誘哄的語氣，像極了帶離開父母就會哭鬧的小朋友進幼兒園的老師。

　　“你愿意和我躺在一起？”

　　烈魔驚得豎瞳都變成圓圓散開的瞳孔。

　　“如果你也愿意的話。”

　　姜慕今勾起失血過多蒼白的嘴唇，給了他一個算不得多好看的笑容。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笑容，卻像是可以融化烈魔全身冷血的暖陽。

　　他癡癡呆呆的看著她對自己笑，再也無法用狠戾的傷害壓抑想靠近她的欲。望。

　　他慢慢把臉湊向她。

　　姜慕今雙拳緊握克制著想要遠離的沖動，由著他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最后，他涼冰冰滑嫩嫩的臉頰，已經貼在她溫熱的耳畔。

　　他沒有親她，只是用最溫柔的力度，來回輕輕蹭著她的耳朵和臉側。

　　像是一種古老的祈禱，又像是一種神圣的儀式。

　　“為你，我什么都愿意。”

　　好一會兒之后，他冰涼的唇瓣兒貼著她的耳骨，鄭重的回答。

　　姜慕今渾身一僵。

　　不是！

　　她說這番話，是希望和烈魔深刻談談，然后好好分開。

　　不是要和他情意綿綿定下終身的。

　　她要解釋的話還未出口，他就伸出蛇信，在她的后脖頸舔了一下。

　　又涼又滑的觸感，就像有一條泥鰍魚從脖頸鉆進后背。

　　姜慕今渾身一個激靈，伸手就將他推開。

　　“大魔頭，你聽我說。躺下，我們好好說。”

　　在烈魔委屈的目光中，她指了指旁邊的獸皮床。

　　他這樣用力蜷著蛇尾卷著她，收縮的肌肉只會讓傷口崩裂的越來越嚴重。

　　那一指寬足有一米五長的傷口，不流血都夠觸目驚心。

　　她哪里還敢讓他站在這里？

　　“好。我的寶貝兒說什么都好。”

　　烈魔笑得傻兮兮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依言卷著她上床。

　　之后便手尾并用的將她纏緊。

　　像墓穴里肩負重任的巨蛇，正纏緊自己守護的無價之寶。

　　姜慕今此刻的心情挺沉重的。

　　結束從前所有的怨恨，再回想這幾天和烈魔的相處。

　　是她把雄霸天下威風凜凜的魔主大人，變成此刻失去半條命患得患失的可憐蟲。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但是結局就變成了這樣。

　　“烈魔……”

　　“這還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她的話才出口，他便忍不住輕聲感嘆。

　　姜慕今微微一怔，轉頭看向側身摟著她的烈魔，竟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他的心酸。

　　他有多愛她，她從來不懷疑。

　　但是她卻從未把這份愛當回事。

　　包括另一位攻略對象玉衡在內。

　　從前在她的心里，攻略對象就是理所當然的要愛上她。

　　因為包括她在內，他們所有人都是系統選定的對象，愛與被愛，都由不得彼此選擇。

　　她只要努力完成任務得到金手指，造福獸世走上人生巔峰就好。

　　但是此刻近距離看著烈魔受傷的眼神，她終于發現，其實他也是個人！

　　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記憶的人。

　　并不是陪她逢場作戲，得到金手指后，便會清除記憶重活一次的NPC。

　　“你有沒有想過，你會突然愛上我，只是因為某種特殊磁場的吸引？其實一見鐘情本來就是騙局，要么是見色起意，要么便是受記憶片段吸引，被曾經失去或在意的熟悉感支配。”

　　姜慕今看著他的豎瞳，很認真的跟他分析起來。

　　如果非要以傷害他為基礎，才能得到金手指。

　　那么這金手指不要也罷！

　　掉摯愛度吧！

　　她一顆星都不要了。

　　“你以為誰都能被本座愛上嗎？我從未對你一見鐘情，我愛你，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侶這種事，本就是雌性占便宜。本座這樣的身份，我從未想過你會拒絕。當然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從未結侶過。動作有些粗魯，太過興奮傷了你。但那是因為我愛你，而不是因為不愛。”

　　烈魔很認真的思考之后，用更加肯定的語氣反駁了她的假設。

　　姜慕今在心底嘆口氣。

　　她都已經點撥的這樣明白，他卻仍舊不知道自己是被系統蒙蔽，才會對她產生至死不渝的感情。

　　難道真要她把系統之事明白告訴他，他才能幡然醒悟，發覺自己被利用后主動離開嗎？

　　可是一個遠古蠻荒還未開化的半獸人，一個連電是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半獸人。

　　他又怎能明白什么是系統？

　　什么是NPC呢？

　　而她做為一個時空旅行者，怎么可能對NPC產生愛情？

　　姜慕今心里明明白白的，手卻有些不受控制，輕輕撫摸上烈魔光滑冰涼的臉頰，語氣極輕的望著他的豎瞳，道：

　　“活了兩輩子，我也僅有這一次體驗，相信以后應該也不會有了。烈魔，我雖然不愛你，但我把自己的唯一交給了你，也算我們扯平了。給我們彼此留下最后一點體面和念想，在魚死網破之前放我離開，好不好？”

　　她前面的那番話，說得烈魔心花怒放，就連那雙常年嗜血陰冷的豎瞳，都閃爍著溫柔的熒光倒影著她美麗的臉。

　　然而最后的話，卻將烈魔所有的希望和期待與美好都打碎。

　　那種越是捧上云端，跌下來就會越痛的心傷，扎得烈魔渾身一僵。

　　不等他說什么，一股滾燙腥甜直沖喉嚨。

　　“哇……”

　　他迅速起身撐過姜慕今的身體，嘴巴剛靠近床邊就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

　　姜慕今真的沒想到，自己拿出所有的耐心，講的如此細致。

　　烈魔仍舊聽不進去她的話，甚至只是對話幾句，她就能把他氣得吐血。

　　她無力的攤在床上，偏頭看著他俊美陰翳的側臉，已經不知道還能怎么辦才好。

　　這雄性軟硬不吃！

　　這局，她要怎么破？

　　還能破嗎？

　　“本座的逆鱗長在你的腳踝上，你這一生都不可能離開這根石柱。姜慕今，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本座身邊。”

　　烈魔翻身下床，狠戾的丟下話，便快速離開山洞。